“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終於有一個衝動的騎士按捺不住了,他怒吼一聲,揮舞手中巨斧,坐下無知而猙獰的銅尾獸聽從主人的命令,狂奔向泠羽。
“他瘋了!”同伴們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他完了!”不停命令騎士出戰的葛維葉此刻也滿臉複雜,他已經看到了未來。
“沒意思。”燕施雄完全提不起興致。
泠羽麵對狂奔而來的敵人依舊隻是懶洋洋地看著,他那修長的手,握住身後鐵劍的劍柄,樸實無華的鐵劍一出鞘就是一擊!
他揮劍,騎士的巨斧也跟著落下。
“他死了嗎?”
占據了先機的騎士這樣想著。
下一刻,他眼前劃過一道劍光,右肩到左腰出現了極深的裂痕,鮮血四濺。
“很好,至少你死得算是有尊嚴。”
嘴上這樣說著,可泠羽卻侮辱般地踩著騎士的屍體向前走去。
同伴的死和敵人的狂傲激起了沙匪們內心的暴虐,三百名騎士在葛維葉的指揮下發動了衝鋒!
泠羽沒有後退,他隻身衝向敵陣!
“有意思。”燕施雄握著驚恐的小男孩的手,笑道:“鳳凰不與鴉雀同枝,同一和昂川的朋友也不是等閑之輩啊。”
此時戰場上,泠羽已經深陷重圍。
可人數的優勢對於那個在血光中舞蹈的少年毫無意義,騎士的包圍圈變成了屬於他的領域!每一秒,都可以看見猙獰的傷口與飛揚的鮮血。
“撤!”
葛維葉終於咬牙收兵,軍中鳴金之音一傳出,殘餘部隊如同潮水一般退回,沒有人願意再與那個惡鬼般的少年戰鬥。
幾隻帶傷的坐騎失去了主人,重傷的身體在黃沙上掙紮著;食人鷹飛過屍群上空,有些垂涎地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屍體。
泠羽重新用麻繩將鐵劍綁在背上,走到車隊之中。那些武者紛紛避讓,不敢直視泠羽,他們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泠羽會成為血鬼!這種殺戮,就算是六年前的他們也很難想象。
“那把劍不錯。”
禦獸台上,燕述向血鬼挑了挑眉毛。
“一把破爛的鐵劍,連靈兵都算不上,哪裏不錯了?”泠羽靠在台階上,一點也看不出他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
“那把劍上,沾了很多人的血。”燕述笑道:“血鬼兄擁有這樣一把劍,定是萬中無一的劍客!”
“你不了解劍,也不了解我。”泠羽突然笑出了聲,他抬起那悲涼的雙眸,看向燕述道:“第一,這把劍不是我的,我隻是用它殺人而已;第二,劍客的劍上寄托了劍客的靈魂,這把劍上隻有死者的冤魂!它是殺人的凶器,算不上劍;第三,我沒有自己的劍,所以我不是劍客,你說我是萬中無一的劍客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血鬼兄教誨的是。”燕述依舊笑道:“車隊裏有一把地級下品的赤炎骨劍,乃是用食炎鐵龍的脊骨煉製,若是血鬼兄不嫌棄……”
泠羽眉頭微皺,剛欲拒絕,卻被車廂裏的聲音打斷。
“手中劍雖不是靈兵,但這小子的心中劍可是鋒利無比!述兒,你可別被他騙了。”一聲爽朗的大笑從車廂內傳出,燕施雄牽著小男孩的手走了出來。
燕述大笑道:“的確,血鬼兄實力超群,心智不凡,就算手中無劍,憑心中劍也足以成為絕世劍客。”
泠羽臉色微沉,顯然不喜這種說法,但也不好說什麼。
“這裏就是蠻荒古漠嗎?”一直躲在燕施雄身後的小男孩怯怯地踩了踩溫熱的黃沙。
燕施雄點頭道:“不錯,這裏就是你的出生之地,蠻荒古漠,隻有武者生存的世界。”
“其實,這裏還有很多其他的名字。”一向懶散冷漠的泠羽看到小男孩時卻流露出一種罕見的親切。
“七界未分之時,此地名禺穀,乃大陸極西之地,傳說在其盡頭溝通了另一個世界。”
“七萬年前,誇父逐日,全族在此地幹渴而死,又被稱為循日之道。”
“五千年前,大羿射日,九隻金烏的屍體落在大漠盡頭,這裏又叫羽淵。”
“十六年前,劍修羅厭倦世事,踏入大漠,這裏是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於是又被人間的劍客稱為修羅道。”
“好多名字啊,好難記。”小男孩吃驚地張大了嘴,沒想到這片荒蕪的沙漠竟然如此著名。
“劍修羅!那個滅世狂徒……”
年長的燕述也張大了嘴,不因為驚訝,隻因為那個名字帶來的恐懼!
“有關那人的一切,聽說都被人間列為禁忌了。稍稍提起劍修羅便是叛國重罪。”泠羽瞥了燕述一眼,道:“不過荒漠是遺棄之地,在這裏的人,恐怕對於你口中的滅世狂徒極其崇拜。”
“我懂了。”燕述微微抑製住自己的激動,他離開大漠已經六年,受人間禮儀教化,對大漠的豪放蠻古之氣略微不適。
“傳說誰若追隨劍修羅的腳步走向大漠盡頭,便能獲得他的絕世骨劍。”燕平天微微眯起眼睛,道:“不知血鬼小兄信嗎?”
“很多人信,不過那把劍就算存在,也不是那些無腦的崇拜者能得到的。”
泠羽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道:“任務完成,按我給的路線繼續前進,傍晚前就能到達車隊總部。”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燕述道。
“沙匪已除,自然不需我領路。”泠羽道:“各位,就此別過。”
話音未落,他就從疾馳的的車隊上跳了下去,消失在黃沙之中。
“這個人,很危險。”確定泠羽離開,溫和的燕述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他給我們做了手腳?”
“不,他殺人的樣子太恐怖了,若是不能為我們所用,恐怕是個大變數。”燕述道:“為什麼父親不殺了他?”
“聽說啊,這小子與昂川和同一有舊,不過三年前他似乎鬧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與那兩個小祖宗分道揚鑣了。”燕施雄扶須道:“沒必要的話,不要招惹他。”
“孩兒記住了。”
父子二人的對話凶險而陰狠,在外人聽來極其刺耳,躲在燕施雄身後的小男孩呆呆地看著白衫少年消失的方向,卻沒聽到父兄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