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如溝,映孤舟。靜夜清幽,思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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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斜斜的倚靠在艙壁,雙眼凝視著趴在床沿睡著的王家小姐,已這樣看了近一個時辰。
那如脂玉般的清秀容顏,睡裏不斷眨動的眼瞼,將小風的心帶入冰冷的深淵。
“如果這是夢,我是不是該醒來。”
王小姐執拗的拒絕了李盛和淩兒讓他們來照看小風的要求,以病人傷重體虛不宜動作為由將小風留在了自己房裏;在緊張了這令人迷惑的少年人大半夜後,終於再撐不住精神,就那般和著衣服,趴在床沿沉沉睡去。
小風夜半清醒過來時,睜眼之間,便正看到這心動的一幕。無意於去驚醒她,小風稍稍挪了下身子,倚靠著艙壁,直直的凝視著這女孩兒,再不能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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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半夜間湖泊濕氣上湧將她凍醒,王小姐輕輕扭動了下身子,忽而睜開了雙眼,卻並沒有看到本應安睡著的小風,眼角隻看到一個身影坐在床頭。
王小姐心裏微微一驚,猶豫一下,緩緩抬起了頭。
小風偏頭看著一旁,雙眼閃著奇異的光彩。
起身,下床,出艙,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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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殘月疏星,將光芒映照這黑夜,一如過去和將來。
寂沉的近湖遠山,浮生浮沉,見證的誰家風采。
“過去!?未來!?”小風腦裏閃動著這兩個詞,心裏沉重得仿如堆壓著一座大山。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王小姐渾身一顫,隻感到無邊無際的哀愁襲擾自己,在心頭漫延。
這決不是她聽到過的任何詩句,然而在小風淡淡吟出時,她卻分明體會出那莫名的哀傷。靜靜的看著小風獨立船頭,瞭望遠際,目光裏入世的眷戀,出世的絕離。那份深重的沉穩本不屬於他這樣的年紀。世間有怎樣的女子,讓這與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體會如此痛徹的哀愁。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小風的聲音變得低沉,在這靜默無邊的夜晚,格外令人心碎:“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王小姐心口一陣揪心的痛,雙眼立刻蒙上層濕氣。朦朧裏看著小風孤寂的背影,這少年一身超凡脫俗的飄逸。王小姐忽然猛跑兩步站在他身後,伸手拉住了小風側腰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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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沒有立刻回頭。
如果他回頭,王小姐一定看到他因震撼而駭然驟變的神色。
小風如入定般的立在船頭,思緒裏有期盼、又悵然。那衣襟被緊緊拉動的感覺,遙遠而熟悉;近在此刻,又是那麼的陌生。
人是?人非?物是?物非?
回身又怎樣?回身看到的是過去?還是將來?
小風回頭,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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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靈動的大眼睛,圓潤的雙唇,皎白的臉龐泛著迷人的光彩。
“我叫王蘭。……嗯,王嬙的王,蘭花的蘭。”唇齒輕啟,王小姐緊緊盯著小風,輕輕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風默然,繼而嘴角牽動,笑意慢慢的擴散。
“那麼我這一生,便真的是為尋到你了。”小風心裏念著,那輕柔的聲音在腦裏回蕩:“‘我叫王蘭。……嗯,王嬙的王,蘭花的蘭。’”
穿過千年的時空,再看到你,依然是這般的模樣。
當你拉住我的衣襟,輕聲道出你的名字,從此相伴著我的,是這一世的眷戀。
我們的未來,又該如何結局。
“究竟,是誰穿越了誰的前世今生!?”小風緩緩抬起手來,輕柔的撫mo著王蘭的臉龐,像是自語,像是問詢,在她驚異的神情裏,漸漸遺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