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擔負伏擊任務的主力部隊西進至平型關以東的冉莊、東長城村地域,楊成武則率獨立團,以急行軍速度向平型關東北的腰站一帶穿插。

9月24日中午時分,腰站到了。楊成武舉目望去,腰站東麵有座高山,山頂有個馬鞍形的隘口,那就是驛馬嶺。驛馬嶺是山西省與河北省的交界地。嶺西是山西,嶺東是河北。公路從隘口處通過。好地形!如果在隘口處設伏兵,這條細窄的公路就落入我們的火力網中了,日軍萬難通過。

楊成武命令一營做好戰鬥準備,占領驛馬嶺隘口。戰士們貼著山根兒快步前進。突然,前麵響起槍聲,槍聲夾雜著馬嘶。楊成武一驚,快步趕上前,見一匹受傷的日軍戰馬在草溝裏翻騰,路麵上橫躺著兩個日軍屍體。

“怎麼回事?”

尖兵排喜滋滋地向楊成武報告:他們正走著,忽然聽到細碎的馬蹄聲。還沒來得及隱蔽,公路拐彎處就冒出了一群高頭大馬,馬上騎著穿黃軍裝的人,相距不到50米。排長眼明手快,看到這夥騎兵頭戴鋼盔,刺刀上還挑著一麵日本旗,便大喝一聲:“衝!”同時先敵射出一串子彈;戰士們隨排長衝上去,一邊衝一邊射擊。敵人被這突然襲擊打懵了,哇哇怪叫,戰馬在公路上被驚得前撲後蹦,有兩個家夥槍還沒端穩,就栽下來了,其餘人騎著馬掉頭就跑。一共也就幾分鍾的事!

楊成武心想,日軍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像國民黨潰兵吹的那樣。看來,他們已先期占領了驛馬嶺,我們還不知道。而他們對我們的神速接近也一無所知,所以才出現這場遭遇戰。

楊成武命令部隊立即占領公路兩旁的山頭,構築陣地。這些山頭雖然比驛馬嶺矮些,但仍可以堵住敵人的去路。

下午,偵察員報告,日軍又一個聯隊從淶源城向腰站趕來了。情況嚴重。日軍裝備精良,人數又多,但他們不知道虛實,夜晚是絕不敢通過腰站的。那麼明晨必定會有一場惡戰,楊成武他們隻有一夜的準備時間了。

為了打好這一仗,楊成武決定:一營在山上警戒;二營連夜進抵三山鎮,切斷廣靈通往靈丘的公路;三營作為預備隊,後撤至白羊堡宿營。

團指揮部隨一營駐紮在山上。

剛剛入夜,天就下起毛毛細雨,還打起閃來。不一會兒,風聲、雨聲、雷聲,一起在山間轟響,震人心魄。山水漸漸彙積,越蓄越多,越淌越急。忽聽山上“呼啦”一陣響,不知哪裏破了口子,滾滾山水卷著泥沙從戰士們身下衝過。借著閃電的光亮,可以看見山岡裏的戰士們懷摟著步槍、手榴彈,靜靜地坐在一塊塊岩石上,任憑雨打水衝,沒有人離開自己的位置。就這樣,他們在雨中持槍坐到了天明。雨後向白崖台一帶的伏擊陣地開進。

9月24日白天,在斷斷續續的炮聲中,前沿部隊報告,敵人有於翌日大舉進攻的可能。傍晚,師部又收到了閻錫山部隊送來的一份“出擊計劃”,說他們擔任正麵防禦和堵截。林彪和聶榮臻在馬燈下攤開軍用地圖,把各方麵彙集的情況又作了一番詳細的研究,隨後用電話下達了出擊的命令:第三四三旅本晚24時出發,進入白崖台一線埋伏陣地,第三四四旅隨後開進。

為了隱蔽,部隊選擇了最難走的毛毛道。天空布滿了烏雲,戰士們擔心下了雨耽誤趕路,互相催促著快走。烏雲越來越濃,天空越來越黑,瓢潑似的大雨終於落下來了。戰士們沒有雨具,身上的灰布單軍裝被澆得濕淋淋的,個個冷得發抖。天黑得像口鍋,每個人隻得拽著前麵一個人的衣角,一不小心,就會摔倒。戰士們希望多打閃,好趁著那瞬間的亮光放開步子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