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忠,雁門……想到這裏,竇開真覺得頭疼了。
雁門一被攻破,太原就是任人蹂躪的羔羊,胡人鐵騎長驅直入……見竇開臉色不好,唐儒趁熱打鐵,忙道:“正因為如此,屬下才道,動不如靜。若是動了自家的兵士,主君就隻能勝,不能敗。若是任由諸位使君動作,無論什麼罪責,都怪不到您身上。戚忠眼看著堅持不了多久,太原的諸多土地,實在難守,倒不如……”
竇開聽懂了唐儒的未盡之語,眉頭緊鎖,一時間難以決斷。
唐儒的意思他懂,不斷地派兄弟們手上的兵去,分化消耗雙方的力量,並靜候雁門的動向。倘若戚忠抗過了胡人的進攻,上黨與太原怎麼打都無所謂,若是沒扛過……太原的土地,倒不如放一些給許澤,隻要保留核心的幾縣乃至晉陽一城即可。
許澤雖未標榜自己忠君愛國,為發展計,也不能明著表示厭惡胡人,省得得罪佛門。但像他這樣的天下名士,自然為盛名所累,也無比愛惜的羽毛,與胡人媾和,奴顏屈膝之事,是斷不可能做出來的。若是讓出了太原的要地,許澤勢必與胡人對上,雙方拚得你死我活,旁的州牧為保住自身力量,不可能派兵增援,若是胡人退了……還有誰的人,能比得過一直在晉陽休養生息的竇開更快?可若是……“若是許澤他……輸了呢?”
竇開這樣說,實際上就是有些動心,見他被自己繞了進去,唐儒心中大喜,忙道:“縱然輸了也無妨,聽說匈奴的左賢王塔阿木,突厥的阿史那那雲王子以及鮮卑的君主慕容燧,皆吸取了父祖輩的教訓,對漢人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他們若想在中原站穩腳跟,還須依靠漢人,主君不必擔心。”
竇開本就是粗人,計較得隻是自己的利益,全無大義。加之這個時代,儒家文化又被排擠得很,忠孝節義之流大半都沒了,別說他,就連世家之人,嘴上叫囂著胡人乃是不通廉恥的蠻夷,敵人真打過來,還不是立馬搖尾乞憐?正因為如此,對唐儒的建議,他不過是聽著心中有些不舒服,暗香我堂堂漢人,還要像胡人乞討,卻到底在這件事情記了下來,反複思考,卻不知自己頗為看重的謀臣唐儒在向他提及了這件事情後的兩天,就借著妻子每到初一十五上香的機會,去了晉陽城中鼎鼎大名的“菩提寺”,見到了菩提寺的方丈,鳩摩羅妙。
鳩摩羅妙高鼻深目,相貌堂堂。他的氣度不僅高貴,還多了一股寶相莊嚴的氣勢,話中每每帶著禪機,讓人參悟不透,讓人一見就生出敬畏之心,越發篤信他的每一句話。
這位名揚天下的高僧,出身也極為不凡,他乃是龜茲國大貴族鳩摩羅氏的嫡係子弟。
鳩摩羅氏號稱戰勝鳩摩羅的後裔,不僅在政壇非常有影響力,也在天竺佛教之中,地位極高。鳩摩羅妙博聞強識,家學淵源極深,對佛法又虔誠,年少時就遊遍西域,訪遍名師,與之辯論。聲名大作之後,與幾位同樣精通佛法,仰慕中原博大的僧人一道,徒步來到中國,傳播佛教學說。哪怕受道教排斥,這條路走得極為艱難,他也毫不退縮,可蹉跎二十餘年,才在晉陽讓菩提寺站穩腳跟,饒是如此,菩提寺香火仍舊不及晉陽幾大道觀興盛,加之有人牽線搭橋,百般遊說。哪怕心如止水如鳩摩羅妙,也生出一些異樣的心思。
那些人說得不錯,漢人包容外族不假,本心卻極為高傲排外,若是再這樣下去,佛教永遠隻能屈居於道教之下。而胡人素來仰慕佛門,羌人文字還是由高僧明藏所攥,若是讓他們得了中原社稷,佛門大興,指日可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