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4)(3 / 3)

但即使形勢已經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張學良對蔣介石的進諫仍未停止,雖曾多次碰壁,雖然他產生了必要時不惜以兵諫達到促蔣抗日目的的想法,但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盼望著能出現奇跡,這也就是說,希望蔣介石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懸崖勒馬,放棄其不得人心的內戰政策,領導人民抗日。哪知蔣介石仍然無動於衷,不僅拒不采納他的建議,反而指責他是“受了共產黨的蠱惑”,他以不容分辯的語氣說:“古人雲,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內部分裂,何談抗日?如今流竄在陝北的紅軍已成強弩之末,我們擁兵數十萬,又有大批新式飛機,隻要上下一致,果斷出擊,便可將其全殲。今天已到‘剿共’的關鍵時刻,當此共軍即將‘覆滅’、我們‘剿共’的最後勝利指日可待時,焉能功虧一簣,致使功敗垂成?這是關乎黨國存亡的大事,是隻許前進,不許後退,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這是東北軍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希所部迅速行動!”

張學良看到蔣介石態度仍是如此僵硬,想到他披肝瀝膽,多次真誠相勸,此公竟無動於衷,不禁聲淚俱下地說:“委員長,你的意思我懂了,隻是怕難執行。聽我這麼說,你一定很生氣,會認為我不服從你的命令。實際不然,自東北易幟以來,我對中央政府的決策一貫是大力支持的。但現在日寇正瘋狂向華北和全中國進犯,意欲亡我中華,中國麵臨亡國滅種的嚴重威脅,作為一個軍人,怎能坐視?所以我認為隻有堅決抗日,才是中國的唯一生路。為抗日,我張學良是不惜犧牲一切的;全軍將士也會奮勇殺敵,個個爭先;但如打內戰,就會怨聲載道,觀望不前,到那時,委員長就別怪我指揮不力,令出不行了。”

起先,蔣介石見張學良流淚了,似有所動,但後來聽他說“打內戰怨聲載道”,將會出現“令出不行”的局麵,又無名火起,連連擺手說:“不要再講了,不要再講了,我不願聽,不願聽!我多次講過,日本和共產黨都是敵人,都在要打之列,但有內外之別,應該說,內患危害之烈,更甚於外敵,所以我的決心是不能改變的。這是考慮不周或一時衝動嗎?

不,它正是從國家民族的長遠利益出發的。當此形勢對我們極為有利,最後消滅共產黨和紅軍之際,誰如果以抗日為名,聯而不剿,貽誤軍機,定將軍法從事,這,唵唵,我可是毫不含糊的!”

這天,張學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要對蔣進行一次毫不妥協的“苦諫”,甚至“哭諫”的,如同兩軍交鋒,各不相讓,激烈的爭辯持續了幾個小時,但蔣的態度絲毫未變,最後他竟拍著桌子說:“你現在就是拿槍把我打死了,我的‘剿共’政策也不能變!”話已至此,張學良還能再說什麼呢?事情很明顯,根據蔣介石這種頑固的態度,想用勸說的辦法使他回心轉意,是很難辦到了,所以此時此刻,真有點劍拔弩張,不鬧個魚死網破,看來是不會收場的。因為事情很明顯,對張、楊二將軍來講,這時已經到了一個緊要關頭:要麼服從命令,違心地去進攻紅軍;要麼任人宰割,即刻離陝!

形勢緊迫,一發千鈞,張、楊兩將軍不得不背水一戰了!這原因是明擺著的,因為蔣介石說來說去無非還是要貫徹他的“攘外必先安內”的那套方針,而這些張學良和楊虎城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內戰,他們無論如何是不願再打了;從陝西調離,有的還要調到邊遠的地區去,這對他們來說,同樣也是很不利的,因為這樣誓必要遠離紅軍,不但聯共抗日的前功盡棄,而且還會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事情很清楚,蔣介石把他們分別調出去,實際是一種分而治之的策略。拿東北軍來說,到那時非但無法打回老家去,還有被消滅掉的危險。十九路軍將領陳銘樞、蔡廷鍇和李濟深等發動的“福建事變”,不就是因為反對蔣介石的內戰政策,並成立了福建人民政府,最後在蔣介石的分化和優勢兵力進攻下失敗的嗎?怎能再蹈十九路軍的覆轍?這也就是說,張、楊二將軍和蔣介石在政治方針上的衝突已經十分尖銳,“由於彼此都不放棄看法,已發展到必須得出結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