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楊虎城離開西安,到了三原。十七路軍在西安的部隊也全部撤到三原。中共中央在“二二事件”發生後,十分關心周恩來、博古的安全,致電要他們在緊急時立即移至三原。但周恩來很清楚:環境越危險,他就越不能離開西安。如果離開,正在建立的紅軍聯絡處就難以在西安存在,紅軍就難以在關中立足,國共正式談判也難以進行。因此,他將大部分工作人員撤出了西安,要博古、葉劍英、李克農、劉鼎等轉移到三原。他自己仍然堅持留在西安,並在七賢莊一號公開建立紅軍辦事處。
當時西安的局麵十分混亂,顧祝同率領的中央軍即將開入西安,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周恩來從容鎮靜地留在西安,這個事實本身最有力地表明中國共產黨是堅持國內和平、反對內戰的,表明共產黨和國民黨合作的誠意,表明共產黨要求一致抗日的決心,從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2月8日,中央軍一個師和平開入西安。“西安行營主任”顧祝同也在第二天到西安。國民黨的政工特務在大街上張貼反動標語,宣傳“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動政策,攻擊西安事變。周恩來毅然去見顧祝同,嚴詞質問:這些標語是誰貼的?想要幹什麼?迫使顧祝同不得不立即找來政訓處長賀衷寒,當麵“申斥”,並下令立即取消這些標語。第二天,滿街的反動標語全部洗刷幹淨。14日,楊虎城也回到西安。
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結束了10年內戰,形成和發展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開始了國共合作的新時期。它成為曆史轉折中的重要關鍵。在張學良和楊虎城兩位將軍發動這次事變後,周恩來受黨和人民的重托,在極端複雜而緊張的曆史時刻來到西安,一直置身於這個巨大風暴的中心。在充滿驚濤駭浪的險惡環境裏,他臨危不懼,沉著機智,忘我工作,力挽狂瀾,表現出對人民革命事業的赤膽忠心,也顯示出一個偉大政治家的卓越才能。親身參與這次事變的羅瑞卿、呂正操、王炳南這樣評價:當時如果“沒有周恩來同誌在西安,毛主席、黨中央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方針就很難得到貫徹,內戰可能再起,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初步勝利就無法鞏固。周恩來同誌為黨的革命事業,為中華民族建立了不朽的功勳”。應該說,這個評價是公允的。
(三)尾聲:半個多世紀的幽禁
張學良在大陸的幽禁生涯中,不管到了哪裏,也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至少要設立三道防線。具體部署是:第一道防線由特務隊擔負,他們有30多人,全是經過挑選的軍統特工人員。下分4個小組,組有組長,隊有隊長、隊副,采取日夜輪流值班製度。隊長一職,長時間由劉乙光擔任;副隊長則常常變換。第二道防線是一個連的武裝憲兵,他們的職責是負責“招待所”的門衛和駐地四周的警戒。對張學良的住所和他有限的活動範圍的防範是以“臨戰”的狀態對待的;住的時間較長的地方,還要修工事,甚至安鐵絲網、築碉堡……在第二道防線內,張學良可以得到有限的“自由”,但不能越過劃定的範圍,外人也不允許靠近這個特殊地區。
第三道防線,一般是在住的時間較長的地方實施。這便是派遣特務去充當囚禁張學良所在地區的地方官員,如縣長、鄉長、保警隊副之類,以利於軍政配合,使防範更加嚴密。他們還指派特務參與地方上的通訊聯絡工作,控製電台,掌握各種機密,以作為與軍統局隨時進行聯絡之工具。
如此層層設防,猶嫌不足,還要他“好好讀書”、“學習修養”。在雪竇山囚禁時,曾特地安排了一位浙江籍的前清老進士,天天上山搖頭晃腦地為他“上課”,講解四書五經,論說三綱五常。後來,張學良實在不願再學,陪他聽課的特務也如坐針氈,不知所雲,都巴不得早點“下課”、“結業”。這位老先生還算明智,看到學生如此不願聽課,來了個一去不複返,這才算把張學良“解放”了。
隨著盧溝橋事變爆發,張學良注意力全集中到抗日上來,並一改過去在房間裏吃飯的習慣,特地到餐廳就餐,以增加與外界的接觸。在與人談話時,他激動地說:“我惟一的希望就是全國人民一致抗日,就是狠狠打擊侵略者,收複失地,以雪國恥。現在這一天終於被我等到了,以後即使死在這裏,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