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的客廳裏,提前鋪了羊毛,乳白色的鋼琴旁坐著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女孩,黑色長發披肩,兩側的發用粉色發帶箍著,穿一身湛藍色妮子長裙。管家李嫂站在她身後一米遠,聽著流暢的音符飄出,有點沉醉其中。
“李嫂,段應琛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女孩心思並不在鋼琴上。
語氣怏怏的說完轉過身,陽光沒有一點溫度從落地窗打進來,折射在她細如瓷器的肌膚上。
女孩的臉色偏白,有一雙桂圓般明亮的湛藍眼睛,眉峰輕挑,給人一種冷傲的感覺,嘴唇是淡粉色。
“聽說先生下午要開股東大會,可能會遲點……小姐,是不是餓了?”
“段應琛今天不會回來,你安慰我。”紀迷離昨晚聽到他與別人打電話到很晚。
他們的房間隔一條走廊相對而立,掰手指算算,她來到段家已經十年,與段應琛生活在一起十年了,看著他從一個清瘦清冷清持的大男孩變成今天身價過億、成年成熟成功、任何一個女童女孩女人都想攀附的年輕商人。
其中,包括她——紀迷離。
她記得六歲那年的事情,因為一瞬之間她成了孤兒,段應琛在同一天失去了父親,他成了她的監護人。
紀迷離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她從小跟父親一起生活,那天父親沒回家,黃昏時分段應琛推開了她家房門,將趴在桌上寫作業的她牽住,說,你以後跟我住,我照顧你。
他不過也是個半大不大的男孩子,卻有一張看上去明明年輕卻滄桑的臉。
爸爸是不是死了?
她問了這一句後,段應琛便將她抱起來,有點悲傷的感覺。
不是她懂得過多,而是父親總喜歡在她耳邊念叨,我死了你怎麼辦?紀迷離甚至不知道‘死’是什麼意思。
她並沒有那麼順從的跟他走,而是掙紮著哭叫出聲,說,爸爸不讓跟陌生人走。
父親離開,總會有點傷心,隻是沒有刻骨銘心悲慟到無法生活,她與父親並不十分親熱,講話也少,她每次問媽媽在哪兒,他總會逃避,然後好幾天不跟她說話。
當時小,不知愁。
段應琛並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一個小女孩幹耗,他是段家的獨子,父親在回國的班機上突遇空難,律師去學校找到他將早就擬定的遺囑公布,沒有提其他,隻是讓他遵照一個地址去找一戶人家,領養一個叫紀迷離的女孩,稱女孩的母親與他難產的媽媽是姐妹,讓他務必將她當作親妹妹對待。
就是這樣複雜的關係,她是他表妹。雖然他從沒見過媽媽,更沒見過她媽媽。
紀迷離六、七、八歲時處於完全依賴他的狀態,將他當做父親一樣的大人,不過稱呼一直是‘段應琛’,他帶她去上學時,別人問起他們的關係,他一般沉著臉不答,等到他走後,她才會與小夥伴驕傲的說,那是小爸爸。同學們都羨慕她有個年輕帥氣的爸爸。
監護人的意思與爸爸差不多。
段應琛大學提前結業,因為早早的繼承了段家的遺產,龐大的產業需要他快速接手。
那之後他便開始忙到深夜甚至出去應酬出差,最長一次出門,他們有半個月沒見,等他等回來後,他的下巴長了不少青色的胡茬,她緊緊抱著他的大腿,差一點哭出聲來。
那時候她跟他撒嬌,他還能不動聲色接受,將她抱住從客廳到廚房,從餐桌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