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無憂伸出手,捧了一手清冷的月光。
“王爺,您醒了?”華一脈帶著一絲喜色,“我立即拿人去準備些膳食。”
“不用了!”宗政無憂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冰冷,華美的月光灑在那一頭銀發上,染了無盡的魅惑。
突然,那道身影緩緩的朝夏涼宮外而去。華一脈輕腳跟上,前麵的那個人影,消瘦的讓人心酸。
至從宗政無憂攻入皇宮之後,整個後宮亂成一團,逃得逃,死的死,如今,整個皇宮,如同一個死城,有時候,這個的氣氛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悲痛的仿佛時間都不曾流動。
隻見那道身影緩緩的朝禦膳房的方向而去。
至從那天起,那道清冷的麵具從來都沒的摘下過,沒有人知道,那道麵具後的絕色容顏,究竟染了之少哀傷。
隻見宗政無憂輕輕挽袖,動作嫻熟料理著桌上的菜。
菊花魚,每一根刺都要挑出來,過油後,要脆脆的,因為,她那種香味,又不喜歡吐刺。
鯽魚湯,要小火慢燉,奶白奶白的,因為,她最喜歡濃濃的鮮味。
八寶魚,要微辣,醃漬過的魚才有味道。
……
華一脈猛然吸了一口氣,輕輕的靠在禦膳房的一角,那種沉悶的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身子不受控製的滑落,頹喪的坐在地上。再這樣下去,他會瘋的!王妃,你究竟在哪?你已經消失了七十二天又零四個時辰了!
看著這一桌子冒著熱氣的四菜一湯,宗政無憂隻是靜靜的望著對麵那個空空的椅子。
然而,下一秒,宗政無憂緩緩站起身來,卻再也沒有往那桌上的菜看上一眼。
他吃的極少,華一脈更是抓住每一次機會,往吃的東西裏麵下猛料,也就是這樣,宗政無憂才支撐到現在。
“王爺,已經十多天沒有動靜了,你看咱們?”華一脈小聲音提醒道,王爺要的,第一,是找到屍身,第二,是報仇。隻有這兩樣,才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去吧,宗政溫澤不是最為積極嗎。”
“是。”華一脈頓時退了下去。
如今,幾個皇子圍在帝都附近,隻敢暗中派人來營救大夏皇帝,誰也不敢明麵上出兵。這樣的局勢,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了。
不時不時的鬧出點動靜來,華一脈真怕宗政無憂會沒有精神支撐。
——
酒碗相撞,濺起一朵水花,諾大的營帳內,七百多人十幾人一堆圍著火爐盡情的吃喝著。
然而,還有一個人,這這樣的場麵,格格不入。西門霜華所要的,全都是要切的整整齊齊的,分類擺好。現在有了條件,他吃的東西全都要單獨的做,而璃月也被他強烈要求和他一起吃喝。
理由是,他見不得,一群漠北野漢子流著哈喇子拿著筷子在同一個鍋中攪著挑肉吃。這麼一說,本來沒有什麼感覺的璃月也覺得有點吃不下去了。
西門霜華的意思是,單獨的做的,幹淨,衛生,精致。璃月怕的是,一群漠北漢子的哈喇子。
“駕!”磅礴的雨夜,一個人騎著馬兒,迅速的朝璃月安營的方向而來,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隻見他臉上,染著點點血色,雖然被雨水衝刷了,還是有一層淡淡的血跡。
“木月!”那人眼看就到營帳,突然從馬上裁了下來。
“木月!”
璃月蹭的一下站起身來,迅速的朝營帳外而去,借著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影狼狽的趴在泥濘的雨地裏,正艱難的朝這邊匍匐而來。
莫耿?看清那個人影,心中頓時一顫,肯定是漠北第一軍出了問題!迅速的朝那個人影跑了過去。
“莫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漠北王,派……派……兵!”莫耿說完重重的倒在璃月的懷裏。
短短的幾個字,璃月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探向莫耿的鼻間,還好,他還活著!
“憨子,把人抬進去!”
“全軍戰士聽令,迅速集結,前往漠北第一軍大營!”
突然,一又手按住璃月,“你被土匪圍著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做的?”
聽到命令,正在準備的眾人突然停下動作,看樣子,一定是漠北第一軍也了什麼事,可是管他們屁事啊,犯得著為那些不認識的人去送死嗎?
“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就是變得更加強大,需要什麼?團結!”璃月甩開西門霜華的手,一一掃過眾人。
“時間緊迫,我不想多說,去的,穿起戰服,拿起武器!”
“你們要對付的,是漠北王的軍隊,你們去或不去,我不勉強,但,我非去不可!”說罷,那個嬌小的身影已經衝了出去。
“集結!”
一個,兩個,十個,三五十個……
“我才一管什麼漠北第一軍呢,老大去了,我自然就跟著去!”憨子第一個出聲。
“是,老大去,我們都去!”
“好!”豆大雨滴砸在臉上,甚至眼睛都睜不開,但是大家也能知道,不管是誰的表情都是義無反顧的!他們去的目的,不是漠北第一軍,而是因為璃月,他們現在的頭。
“憨子,把弓弩分給大家。”璃月朝身旁的憨子吩咐道。
眾人熟練的將箭囊係在腰上,弓弩掛在馬鞍上,長矛一堅,竟真有一翻勢不可擋之氣!
“出發!”璃月一聲令下,率先打馬向前。
雨夜裏,一支隊伍迅速的朝漠北第一軍的營帳而去,馬蹄踩在大雨積出的水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這樣惡劣的環境,絲毫不影響這一群人的速度。
昏暗的雨夜,依稀可見不遠處的火光,還有那漫天的撕殺聲。
“擊鼓!”璃月一聲令下,鼓聲頓時在夜空之中響起,直衝天跡。
被圍困漠北第一軍,頓時一陣欣喜,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將軍!我說了,木小兄弟會來的!”薛二掩不住的欣喜。
舍敏臉上忍不住湧起一抹愧色,若能渡此劫,他舍敏甘願臣服,以後,漠北第一軍,主將之位,他主動讓賢!
就連身上帶傷的那三兄弟,臉上的神色也異常的複雜。
“衝啊!”
隻見那道嬌小的身影,一馬當先,勢如破竹,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隻見她手持長矛,輕輕的挑,馬上的人,連同馬身,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身後,那些人手中拿著的不知是什麼兵器,隻聽“嗖!嗖!”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弓弩在這種近身戰中,最能發揮優勢,比箭方便,而且指哪打哪,堪比現代手槍的效果,然而,這種兵器在漠北,卻還沒有發展起來。
就在宗政無憂和她第一次被追殺的時候,在這個小小的弓弩上吃了不小和虧,她就一直在著手研究,怎麼樣才能力爭達到最佳效果。
如今,終於得到驗證。
“殺!”舍敏一聲令下,剩下的漠北第一軍,猶如瞬間清醒的猛獅!局麵瞬間翻轉。
璃月的長矛刺入對方的馬腹,稍一用力,卻感覺手腕一陣刺痛,長矛頓時被折斷,隻見那人一刀砍了過來,璃月迅速翻身下馬,落到地上。
隻見她身下的馬兒,頭被硬生生的劈開,馬身,頓時倒地。
沒了索命,白玉蘭香扇在她的手中,也發揮不出最好的效果,最關鍵的是,她現在的手腕如同再次被折斷了一般,力道大減。
“小家夥,讓你嚐嚐爺爺的大刀!”長柄彎月刀順勢砍下。
隻見一道身影迅速的閃了過來,硬生生的用手中的兵器擋住了那把大刀。
火光四漸,那人被馬上那人的力道壓的單膝跪地。
“木兄弟,我兄弟三人,多有得罪,還望你海涵。”老二咬牙朝璃月說道。
璃月還未有行動,卻見一道身影一閃而至,帶著濃濃的殺意,持著長柄彎月刀的人,被那道寒氣掃過,轟然落馬。
那人摸了摸受傷的腹部,目光陰狠的看著突然殺出來的西門霜華。
“起!”璃月將老二拉了起來,退後幾步。
手腕上一陣麻木,看來,是舊傷複發了。
“木兄弟,你受傷了?”老大,老三頓時圍了這來,將璃月護在身側。
“我沒事,去保護將軍!”璃王一聲令下,三人一愣,看了看殺氣騰騰的西門霜華,這才迅速的朝舍敏而去。
漠北荒原上,慘烈的撕殺一直持續到次日破曉之時,磅礴大雨伴著這場撕殺演繹了一場轟轟烈,然而,卻在卻在破曉之時,陡然放晴,絢麗的霞光,刹那間光芒萬丈!
然而,就在帝都城北的汾陽城,也在遭受重創,數十台投石機,將汾成的城樓砸了個稀爛,僅僅隻是一支三千多人的禦衛軍輕易的衝入城中,一陣慘烈的撕殺過後,悄然退去。
宗政溫澤被逼往北退兵,駐紮淮城。
許久之後,黑羽軍知道,漠北那改變格局的一戰,是他們的王妃所為時,紛紛露出驚詫的目光,不由得感歎,就在那樣的環境,不知生死的情況下,他們的王爺與五妃,還能有有這樣的默契。
宗政溫澤若是沒了漠北軍的支撐,可也說,就是個拔牙的老虎。
——
西門霜華收扇,白玉扇麵上帶著點點血漬,更顯得幾分妖嬈。
快步朝一旁的璃月走了過去,隻見她的手腕紅腫一片,眼中的寒意更甚,扇麵一翻,剛剛被卸下武器的俘虜頓時又死了一片!
“住手!”璃月喝了一聲,照他這樣打下去,那還得死多少人。
“逞能!你要是再敢不拿自己當回事,要是再受傷一次,我把這漠北蕩平了!”
此言一此,立即猶如一道帶死亡氣息的寒風掃過,沒有人懷疑這句話,這個愛弟如命的哥哥,說得到,也做得到。
“軍醫。”舍敏喚了一聲。
正在料理傷員的軍醫立即跑了過來,看了一下璃月的手,頓時麵露惋惜之色,“大人,您這手,可是傷了有一段時間了?”
璃月點點頭。
“就算是接好骨,也難恢複到原來的樣子,而且,恐怕,終身都不能再提重物。”
連得物都不能提,那這雙手不就廢了嗎?
一旁的漠北第一軍剩下的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紛紛麵露愧色。
木月是怎麼做的,讓他們這群號稱血姓仗義的漢子都自愧不如!在他們有難的時候,冒著大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來營救他們,而他的手,還受著重傷。
“軍醫,你想相辦法,不管用什麼好的藥材,都要治好木小兄弟的手。”
“將軍恕罪,屬下一定皆盡所能,但是實在是醫術有限。”軍醫麵露難色,這木小兄弟也太不愛惜自己了,傷成這樣,還不第一時間醫治。
西門霜華眼中的寒意就沒有消散過,“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這段時間內,我希望你不要惹事,好好的在漠北呆著!”
“你要去哪?”璃月看著紅腫的雙手,前世,也不是沒受過這種傷,她早就習慣了,沒有軍醫說的那麼嚴重。再說了,還有華一脈,大不了,以後好好的養著。
西門霜華突然靠近,貼在璃月的耳跡。
熾熱的氣息,讓璃月難以適應,剛想退,卻感覺一雙大手用力的攔著她的腰,兩人正以一種機器曖昧的姿態站在眾人眼前。
“就算是漠北軍再來滋擾,你隻能躲,若是你添一點點傷,這群野漢子的死期就到了。”
眾人看著曖昧的兩人,眼中的驚詫久久揮散不去,這哪是愛弟如命的哥哥,那個木慶的眼中,分明是強烈的愛意,還有占有欲啊!
漠北的漢子都紅了臉,重口味的兄弟二人組?禁忌,曠世之戀,靠!縱使他們的心髒在大,也有點承受不了眼前的這一幕。
突然,那道熾熱的氣息消失,西門霜華抽身離去。
隻留下淩亂的眾人,不知道這兄弟倆之間究竟說了什麼。
“舍敏將軍。”璃月喚了一聲,對於西門霜華的離去,她十分的不以為然,反正西門霜華的性子就是那樣,過不了幾天,自然就會回來了。
“木兄弟救命之恩,請受舍敏一拜!”舍敏這一跪,整個漠北第一軍的士兵全都跪了下來。
如果,不是木月帶著部下及時趕來,他們哪還有活著的機會站在這片荒原之上。
璃月一驚,“將軍,快請起。”急伸著受傷的手去扶舍敏,舍敏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從今起,漠北第一軍歸入木兄弟手下,我舍敏,甘願為木兄弟鞍前馬後!”
璃月一愣,她沒有想到,舍敏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切竟然來的那麼快,那麼突然。
“將軍,請起,其它事,再從長計議。”
“不,如果木兄弟不答應,舍敏不長跪不起!”漠北的漢子,一但認定的事情,絕不會更改。
“木兄弟,將軍心意已決,你就答應了吧!”薛二在一旁說道,如今,他們算是見識到了木月的實力。漠北第一軍,不能再沒落下去。
“好,既然如此,我還是那一句話,跟著我的人,生,不放棄,死,亦不拋棄!”
生,不放棄,死,亦不拋棄,她說的出,也做得到。這句話,在漠北的荒原一角,徘徊,漠北第一軍的將士心中也體會得到。
“參見木將軍!”舍敏高呼一聲。
“且慢!”璃月揮揮手,正在準備參拜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舍敏將軍實乃悍將,這將軍一職,自然不能推諉。”
璃月話一出,眾人不解其意,舍敏將軍既願臣服,還做將軍,那木月呢?他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我要做,便做這漠北的王!”
風吹過,拂起她淩亂的發絲,然而,就是這抹嬌小的身影,站在眾人之中,讓人們看到了,她從骨子裏散發的王者氣息。
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刹那間,華光四射,絢麗的朝陽照耀在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層不可侵犯的光輝!
在漠北的這群漢子眼中,他已經是他們的王,漠北的王。
“大王,請受舍敏一拜!”
“大王,請受屬下一拜!”
這是臣服,這就是璃月想要的臣服!不久的將來,漠北的這支軍隊,大勢雄兵,所過之處,必然覆軍殺將,所向披靡!而這群漠北的漢子,所到之處,讓人聞風喪膽,拋戈棄甲!
莫北皇城,呼延冽不要,她要。
一個月後,漠北的皇宮內人聲鼎沸,雖然,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但是還是有一些房屋沒有被破壞,經過修繕,依稀可見到漠宮皇宮的影子,雖然主殿還比不了安王府奢華,足可避風雨,比這前所用的營帳不知道舒適多少倍。
藍底黑字的旗幟在漠北的皇城高高掛起,旌旗蔽日。上繡著一頭獅麵與一個月字,迎風招展,在漠北的荒原上,發出獵獵聲響。
遷回漠北的皇城的路上,遇到幾股比較堆散的勢力,一聽是漠北第一軍,紛紛自願加入。
如今,漠北第一軍,已經壯大到三千人,這是真真正正的戰士,有幾個文官,還有一些後勤人員,總共加起來,一共是三千三百一十二人。這其中,包括她自己。
這三千人,每天都按照璃月親自規定的項目進行著體能訓練,這是一種耐力、速度與力道的加強訓練,堪稱魔鬼式的強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