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的事務忙完之後，林致遠本想順勢告辭，獨自摸索楚京的生活，然而那個男子卻好像鐵了心要“帶”著他，一路興致勃勃地講述楚京各處的特色。
“致遠兄，”男子悠閑地揮著折扇，“楚京雖說是大楚的都城，但每個坊市的規矩都不太一樣，你可得留心。”
“留心什麼？”林致遠有些警覺。他總覺得這家夥說話不太直白，總帶點試探的意味。
“比如西市坊的鋪子，很多是外來的商人開的，講究能說會道，但貨品參差不齊。你要是沒點見識，很容易吃虧。”男子揚了揚眉，似乎有意無意地提醒，“再比如東市的牙行，那兒的貨雖然正宗，可價格也高，別被宰得太狠。”
林致遠點點頭，裝作聽得很認真，但心裏卻在打鼓：這些細節用得著特意告訴他嗎？他一個剛到楚京的新人，短期內也不會去大量采購，似乎根本沒必要知道這麼多門道。
“對了，兄台，”男子話鋒一轉，“你覺得剛才那裁縫手藝如何？”
“挺好的。”林致遠隨口敷衍，“比我以前見過的裁縫強多了。”
男子笑了笑，仿佛早料到這個回答：“老張這人雖然手藝好，但有個毛病——他隻做熟人的生意。剛才要不是我帶你去，他未必會接待你。”
“你是說，他不接生麵客？”林致遠微微一怔。
“是啊。”男子語氣平靜，“楚京的規矩，外地人剛來，如果沒有本地熟人的引薦，很難打通這些關係網。你可得記住這一點。”
林致遠點點頭，心裏卻越發疑惑：這人對他的安排未免太周到了點。他沒想欠誰的人情，可這一路走來，連日常用品都被別人包辦得妥妥當當。
“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林致遠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他停下腳步，直視男子的眼睛，“你這麼熱心，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男子聞言，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致遠兄，何出此言？我不過是看你初來乍到，略盡綿力罷了。”
“隻是略盡綿力？”林致遠搖了搖頭，“你對楚京的商圈這麼熟，裁縫鋪老板對你那麼客氣，剛才連路邊攤的攤主看見你都主動低頭寒暄。普通人可做不到這一點吧？”
男子收起折扇，緩緩道：“我確實比一般人熟悉楚京的情況，但這隻是因為我待得久，認得人多罷了。至於幫你，是因為老李的交代。我欠老李幾個人情，現在算是還其中之一。至於你欠我的嘛……”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那要看你以後如何了。”
林致遠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話聽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但對方的態度並無半點敵意，反倒是滿滿的“知根知底”的從容。
“好吧，那我暫時就欠你一次人情。”林致遠妥協道，“不過你也別指望我能為你做什麼大事。我就是個普通人。”
“普通？”男子輕輕哼了一聲，“致遠兄，這楚京表麵上看是座繁華的大城，但真正能左右格局的，往往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說不定哪天，你就能派上大用場。”
林致遠被他的話搞得有點迷糊，隻好笑笑，不再追問。
男子似乎也沒有繼續多說的意思，拍了拍林致遠的肩膀：“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回去好好歇著，過幾日自然會有新的安排。”
“新的安排？”林致遠愣了一下，正想追問，男子已經揮著折扇，瀟灑地轉身離去。
林致遠站在原地，望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身影，內心升起一陣複雜的情緒。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被卷入楚京這個複雜的圈子？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憑什麼認定自己“不普通”？
一連串的問題湧上心頭，但沒有答案。
“算了，還是先回去歇著。”林致遠歎了口氣，默默朝小院的方向走去。腳步聲在街巷間回蕩，顯得格外清晰。他心中有些忐忑，卻也隱約多了一分期待——也許，明天會有些新的線索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