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窗外的風再次吹起,將王小波一頭烏黑的頭發漫漫揚起,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清澈了起來。清澈的眼神中,就連痛苦竟也是如此清澈的。
仇恨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可怕、最有力的情感,但隻要人的心中還有正義和正直的存在,那麼一切邪惡的力量便都會被壓製。也正是因為如此,人類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一直生存至今,正是因為如此,人間的溫暖和美好才能永遠流傳下去。
但這種痛苦卻同樣如此深刻入骨,王小波緩緩轉過頭,望著劉惠芬與宋湯臣,一字字地說:“你們知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
劉惠芬沒有說話,因為宋湯臣也沒有說話。
宋湯臣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王小波一定還有話要說下去。
王小波說:“對於發生在蕭鬱飛身上的整個事件,我自始至終便認為是他殺死了柳燕和苗曉白,然後故意裝瘋,從而洗脫自己的嫌疑。”
他說著轉向宋湯臣,說道:“但是你的話卻提醒了我,我試著放心對蕭鬱飛的仇恨,重新看待整個事件,卻發現了一種全新的猜測。”
“哦?”宋湯臣的臉上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王小波接著說:“要徹底放下仇恨是一件的確十分艱難的事情,這種痛苦仿佛是要將自己的感情分裂開來。”
宋湯臣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微笑著說:“但是你做到了,你是一個人出色的警務人員。”
王小波苦笑了下,但這笑容中的苦澀卻很快已被一種徹悟的超然所取代,他說:“我突然發現這整個事件中,應該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但是直到現在為止,卻從未有人發現過他的存在,所以蕭鬱飛才會不斷收到神秘的幹擾,所以死亡才會一直持續。”
“還有一個人存在?”劉惠芬驚異地問道:“這個人是誰?”
王小波說:“這個人究竟是誰,現在連我都還不知道。其實我早改發現他的存在,可是正如宋兄所說的,我是被仇恨蒙住了雙眼,才會始終疏忽了一些可疑之處。直到剛才我才想通了其中的一些環節,發現了這樣一個隱形人物的存在。”
宋湯臣向他攤了攤手,說:“願聞其詳。”
王小波繼續說:“首先我們先要明白一點,那就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究竟是誰。我一直認為受害人是苗小白和柳燕,還有之後死去的小路和高強,當然其中還有包括我自己,你們都知道,我也險些因為這件事而喪命。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真正的受害者正是蕭鬱飛!”
劉惠芬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示意王小波繼續說下去。
王小波接著說:“目前為止的四個受害者中,除了小路之外其餘三個都與蕭鬱飛有著非常密切的聯係,蕭鬱飛非但完全沒有理由殺死他們,甚至可以說他們的死都會令蕭鬱飛極度傷心。然後我開始著手調查這個事件,立刻便險些遇害,不久後小路離奇自殺,這些顯然是有人不願意有人將事實的真相揭示出來。”
宋湯臣點了點頭,順著王小波的話說下去:“照你這麼說來,似乎的確有著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且這個人一定對於蕭鬱飛有著極其深刻的仇恨,甚至不願將他立即殺死,而是要他不斷經曆戀人、好友死亡的痛苦。被人懷疑,被人孤立,乃至深陷在恐懼、孤獨、絕望之中不可自拔,這隻怕遠比死亡都更加痛苦千萬倍!”
劉惠芬聽罷宋湯臣的分析,臉上的驚異已變成了一種驚恐與駭然,她向王小波說:“王警官,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的話,那實再是太可怕了!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這一點的?”
王小波略略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怎樣解釋給他們聽,半晌才道:“因為我突然發現有三件事十分可疑。”
“哦?”劉惠芬怔了下,問:“是哪三件事?”
王小波說:“第一,是高強的突然死亡。高強是蕭鬱飛的好朋友,而且他可以說是與整個事件最不相幹的死亡者,而且今天早上我已經問過高強的阿姨,就在高強死亡的前一天還幫蕭鬱飛調查到盧曉峰父母現在的住址。也就是說,蕭鬱飛根本沒有理由要殺死高強。”
劉惠芬突然問:“會不會是因為高強知道他在調查盧曉峰失蹤事件,而被滅口的?”
王小波說:“不可能,若是這個原因,那麼高強的阿姨也不可能幸免。”
王小波又說:“高強的死,唯一能夠達到的目就是讓蕭鬱飛更加自責、傷心與恐懼,甚至導致情緒上的失控。”
“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宋湯臣說:“那麼第二件事呢,又是什麼?”
王小波說:“第二,是盧曉峰的失蹤案。首先我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盧曉峰的失蹤與蕭鬱飛不應該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