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劍聖家附近的石林裏,火把的亮光下,戢風摸著那斷做兩截的石頭,更是觸目驚心。那是最堅硬的花崗岩石頭,就算是石匠要開鑿打磨也十分費力。而淄水劍聖刑傷竟然還能在上麵用手指硬生生地劈出一道數分深的痕跡來,這份修為也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的了,簡直就不是人。而那個小小的越女,居然能用手兩下就削斷一根一個人合抱不過來的石柱,就更加不是人了。想想自己得練到何年何月才能跟他們比肩啊,羞憤難當的戢風“刷”地抽出劍來,就要把自己的右手剁下來。
孫武趕緊一把拉住他:“風大哥,你瘋了?扁桃大夫好不容易才把你的手接好。”
“有這樣的人在,我這輩子還用劍幹什麼?有這樣的劍道神童在世,我們這些所謂的劍客不如統統自刎死了算了。”戢風慘嚎著,聲音說不出的淒涼。
“懦夫啊,懦夫!”拉扯了幾下,孫武也給惹得起火,要不是手裏拿的是把火,真的想給戢風狠狠地來一下。他裝好人也有個限度的:“枉我好心找人幫你接手續命,你卻因為一時意氣就要砍手砍腳,我真看錯人了。你就是見不得別人用劍比你厲害,看到那小越女比你厲害得多,你就連用劍的勇氣都沒了是不是?要砍手也可以,不過你得先把欠我的錢還來。我找那個黑心神醫扁大夫為你接手治傷,診金和藥費總共是黃金一千兩,你現在馬上給我,然後你痛痛快快地砍手,我絕對不攔你。你們劍客可應該是言而有信,欠債還錢的吧?”
被這位債主刁難,戢風一時僵住了,手上的劍到底沒砍下去。他現在一窮二白,連手上的劍都是斷了一截的,拿什麼來還債。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為孫武解了難題,“風大哥是你嗎?”
戢風一聽這聲音,連忙把手上的劍“當”地丟在地上,三步兩步趕上去就和來人緊緊抱在了一起。那竟然是劍聖的女兒——刑天嬌。
孫武見到別人情人相聚,搖搖頭小聲說了句:“癡男怨女。”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免得尷尬。又想起別人現在團聚,自己跟帛女卻撇都沒一劃,心中不免酸溜溜的。
卻聽見刑天嬌說:“風大哥,我爹聽見外麵有人,叫我帶你進去見見他。孫兄弟,你也來吧。”
“我也去?我又不是劍客。”孫武搞不懂劍聖大人到底想做什麼。雖然自從刑傷慘敗給無名小越女之後,劍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是好歹別人還是齊國劍術的權威,突然要去見這麼一個人,心中難免緊張一番。
三人走到劍聖住的草屋外,兩扇門忽然自動開了,裏麵傳出一個微微嘶啞的聲音:“你們都進來吧。”
孫武遲疑地跟著戢風與天嬌跨進門檻,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進了狼窩虎口。
屋裏沒有點燈,在燈籠微弱的燈光下,隻見一個人竟然懸空打坐在堂中,衣服微微漂浮著擺動,樣子詭異無比。孫武上下看了半天,看不出那人究竟是下麵墊了什麼東西,還是上麵吊了繩子一類的東西。
“爹,你三天滴水未進了,喝點粥吧。”刑天嬌關切地說。
半空中的人卻隻是搖搖頭,吐出兩個字來:“掌燈!”
刑天嬌把燈點亮之後,孫武才看清,半空中漂浮著的那人正是三天前輸給小越女的劍聖刑傷。他的樣子似乎老了十多歲,原本烏黑的須發,現在竟然變得斑白。隻有兩道眉毛卻還是又濃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