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乘警真是稱職啊,林玄睿心裏想。
有這樣的守護神在身邊,晚上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林玄睿覺得困意襲來,打了個嗬欠,身體軟綿綿的。
耷下眼皮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聲噴嚏。
這噴嚏有點怪聲怪氣,像是實在憋不住了之後,小心翼翼地打出來的。
“是季無夏吧?”林玄睿迷迷糊糊地想:“這個白頭佬,真是杯具,年紀輕輕,一身怪病,嗬嗬,嘿嘿……”
這一覺睡得挺沉,是廣播和嘈雜聲把他驚醒的。
一個中間站到了。
這是個中等城市,列車停留的時間也是不長不短。
在廣播員親切而緊湊的播報聲中,林玄睿坐起身來,看窗外明亮的燈光、和匆匆奔走的人群。
還是外麵的那個世界好啊,他開始規劃起到達老家之後的種種安排,滿懷憧憬。
就這麼呆坐了許久,直到列車再次緩緩開動。
林玄睿剛剛躺下,就看見一個稍微佝僂的身影、拉著一個大皮箱走過,後麵有女乘務員低聲的催促。
這麼大年紀,出門真不容易。林玄睿心裏想著,腦子又被列車晃得有點迷迷糊糊的。
不一會兒,過道上又傳來拉杆箱的輪子滾動的聲音。
剛才那個老頭又返回來了,停在隔間入口朝裏望,愣愣地站著。
林玄睿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這是?
沒辦法,他隻得再次坐起來。
因為在這種狀況下,他是不可能睡得著的。
不如馬上把情況問清楚。
“大爺,你的座位呢?”
林玄睿一邊問,一邊仔細打量這老頭。
老頭穿一身老式中山裝,扣子沒扣,裏麵是件白襯衫,腳下的皮鞋,黝黑中反著亮光。
他七十來歲的年紀,胡子花白,戴副眼鏡,神情中雖然有幾分惶急,但仍然顯露出良好的氣質與修養。
像極了一位退休多年的中學教師。
可是——
林玄睿的眼睛眯了一下。
這老人的腦袋上,竟然也壓著一頂黑氈帽,樣子跟季無夏的差不多。
老人用衣袖在額頭上抹抹汗,脫下帽子,扇起風來,滿頭銀發紋絲不亂,嘴裏還在氣喘籲籲,“小夥子,別提了,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上車遲到了。眼神也不行,這裏黑咕隆咚的,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的位置。唉~~唉~~”
“哦。”林玄睿心裏有點打鼓,但表麵上的禮儀還得做到。
“大爺別急,先坐一會兒。”他指指旁邊的位置。
“好好,謝謝你了,小夥子。”老人竟然一點沒客氣,一屁股坐在他床上,嘴裏念叨著感謝一類的話語,一手拉過皮箱。
林玄睿此時才注意到,這個皮箱有點不尋常。
首先這個箱子特別大,大到什麼程度呢?
林玄睿很奇怪地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全身蜷曲,是完全能夠被這個箱子裝進去的。
他可是一米七五的個頭。
其次箱子的顏色和圖案也有點怪。
是那種肉白色。
為了確認,林玄睿還假裝玩手機,借著光線瞟了幾眼。
沒錯,是那種白花花的感覺。
影視作品看得多了,就會對這種顏色具有相當的敏感度。
然後,顏色裏還分布著幾條曼妙的曲線,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恰到好處。
整個看起來,就像輪廓柔美的女體。
印象裏,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箱子。
況且,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怎麼會帶著這樣一個風騷的皮箱?
林玄睿不自覺地睜圓雙眼,盯著老人。
“小夥子,我以前是教美術的。”老人微笑著,和藹可親,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人體也不是沒畫過,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