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統治集團原本都是頑固派,第二次鴉片戰爭結束以後,洋務運動興起。洋務派是從頑固派陣營中分化出來,兩派維護和鞏固封建統治的目的是基本一致的,但采用的手段和方法卻迥然不同。洋務派主張向西方學習,引進西方科學技術,頑固派則堅持中國的封建傳統,反對西學。兩派最激烈的論爭共有三次:第一次是1867年(同治六年),圍繞著同文館培養洋務人才,應否招收正途出身學員問題的論爭;第二次是關於派遣留學生的激烈爭論;第三次是1883年(光緒八年)圍繞著設廠製造船炮機器、籌備海防和建築鐵路問題的論爭。
(一)有關同文館之爭
奕、曾國藩等人總結了鴉片戰爭以來對外交往的一些經驗教訓,指出:“和外國人打交道,必須先了解他們的情況,做到知己知彼。而要熟悉外國的政治、地理、曆史和現狀,就必須要精通它語言,以至於不會受外國人的欺騙”。1862年,清政府批準了奕的建議,在北京開辦了我國近代第一所新型的外國語學校──京師同文館。該館最初隻是以培養中國翻譯人員為目標,隻設立一些外文館,如英文館、俄文館、法文館等,以學習外國語言為主。後來,奕建議增加天文、算學館,招收30歲以下的秀才、舉人、進士、翰林及科舉出身的五品以下的官員入學,還希望延聘洋人教師。此建議一提出,就遭到了朝廷中一批守舊官僚反對,由此引發了洋務派與頑固派之間的第一場大論戰。
頑固派官僚認為,招人學外語,聘請洋人為師已經是在胡鬧,現在竟要一批經過科甲考試而走“正途”的人去學習外國的“奇技淫巧”,這不僅會衝擊中國的傳統學術,而且還勢必動搖士大夫、官僚安身立命的根基——“中學”(傳統的儒家思想倡導的三綱五常、仁義禮智信)。他們抬出了“禮義廉恥”“天道人心”和“用夏變夷”等封建教條,全麵地反對學習“西學”。大學士倭仁認為:國家的指導思想應該是遵守“祖訓”,而不應該崇尚權謀;國家穩定的基礎應該是人心,而不是什麼技術、手藝。即使科學館中出了有成就的人,也不過是懂點兒算數,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憑借一點數學知識就能夠改變衰弱局麵的,並危言聳聽地說,如果用洋人當老師就會落入了洋人的圈套。頑固派攻擊洋務派提倡“西學”,是“捐棄禮義廉恥的大本大原”,是“敗壞人心”,是“用夷變夏”;甚至攻擊侈談洋務者是“禍國殃民”,是“洪水猛獸”。對於頑固派的反對理由,奕等人不以為然,嘲諷頑固派隻會“空談西方的不是,以此來騙取天下人的支持”,洋務派責問倭仁等人,既然把西方各國看作仇人,那就應該有臥薪嚐膽的遠大誌向,發憤圖強。恰恰相反,頑固派隻會空談道義,對於千瘡百孔、危機四伏的現狀根本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強烈批評倭仁等言論中的偏見和短見,並再三告誡說,想維持長久安定,就應學習西方先進技術來裝備自己,以達“自強”。當時的西太後還離不開奕的幫助,所以在這場論戰中基本讚同奕的主張。最後以奕等人的獲勝而結束這場爭論。1867年,天文、算學館舉行招生考試,72人參加考試,錄取30名,正式開館。但所錄取的30名,半年後經複試後僅留下10人,而被並入英、法、俄文館,天文、算學館名存實亡。
(二)關於派遣留學生激烈爭論
1871年,曾國藩等奏請選拔一些聰明的兒童少年到外國去學習,並上奏力陳遣派留學生的好處和計劃。1872年清政府采納了這些建議,正式派出第一批幼童赴美學習。從1872年到1875年,共派出學生120名。這批留學生主要學習與工業相關的學科,如造船、開礦、郵電、機械工程、交通運輸等。幾年後,翰林出身的陳蘭彬任駐美公使,他初到美國,總是擺出大清官員的威風。孩子們長了個子,也長了知識,淡薄了國內的繁瑣禮節。見了他沒一人行跪拜禮,陳蘭彬勃然大怒。他聯合駐美總監吳嘉善上奏朝廷,以留美學生“腹少儒書,德性未堅,尚未究彼技能,實易沾其惡習”為由,建議撤回全體學生,說他們是“外洋之長技尚未周知,彼族之澆風早經習染”。1881年夏,奕接到陳蘭彬奏折,征求李鴻章意見,李建議半裁半留;當時美國駐華公使轉給總理衙門一封美國各大學校長的聯名信,懇請中國不要撤回留學生。但奕鑒於當時慈安太後突然病死,慈禧太後重出獨攬大權,辦事更加謹慎,終於同意召回全體學生,分三批回國。大多數學生中斷了大學學業,還有的正在中學讀書,不得不中途輟學返國。中國近代官費赴美留學的第一次嚐試,就這樣半途而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