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2 / 2)

被火焰包圍的杜康再也透不過那火紅的熱牆,看一眼那美麗慈愛的母皇。他大大的眼睛轉向了腳下升起的火苗,感覺腳被無情的灼燒,劇痛太過刻骨,哪怕是想著短暫人生中的母親與雙胞胎妹妹也不能再絲毫的減輕痛苦。他的童年那麼美好,他好想自私的大喊,他隻是個貪戀凡塵的普通小孩子,他不懂得與鳳凰神明溝通。他不想被烈火焚燒,不想離開人間,他隻想好好的活下去。眼中的光亮在劇痛中迷茫,為什麼他們要拋棄他?腳已經燒得麵目全非,帶起作嘔的焦味,讓他暈眩,他就要死了嗎,為了整個鳳凰國的拯救,他的犧牲偉大光榮,將與存與子民心間,他們將為他立最閃亮的石碑,在他死後封他為第五十二任皇主,而在幾年後,他可愛的妹妹杜安就會成為第五十三任女皇。

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為什麼他小小的腦海中響著不公平三個大字,他黑發黑眸,難道真得不是鳳凰的傳承,所以才有那麼自私的想法。

最東邊,微光漸亮,淺黃色的光芒化開了霧色籠罩的黑暗鳳凰國,在黃色最明亮柔和時,一輪紅日帶著希望的氤氳,冉冉升起。長達一年的黑暗被紅光照亮。子民禁不住的興奮起身歡呼舞蹈。伴隨著好不容易的光輝,一層層厚厚的烏雲迅速聚集,讓大地重現漆黑。子民呆了動作,近似絕望的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天邊一個閃亮的雷電劃破蒼穹,轟鳴的雷聲不斷的響起,一滴滴冰涼的雨水降落在每一個抬起的臉上,子民狂喜的歡呼,手中的火把被更凶猛的大雨澆熄,歡迎他們的是更純粹的白晝極光,龜裂的土地在雨水中愈合。被雨水洗過的蒼鬆更加挺秀蒼翠。大地複蘇,一片生機盎然,而那被淹沒的王子也在雨水中重新睜開眼,怔怔的望向東方那異常柔和的光芒。女皇看著她得救的孩子,終於向著那黑色濃煙不散的地方奔跑而去,忘記她身懷神韻,忘記她是大山傾倒而不瞼眸的女皇。

不理會被焦炭染髒的鳳袍,她纖細玉白的手急切的解著十字架上捆綁杜康手腳的繩子,手解不開,她低下頭,用著那細巧整齊的貝齒咬在那粗繩上,用力撕斷,粗繩斷落,杜康跌向了他熟悉溫暖的懷抱。留戀得偷偷的吸了母親身上安心的體香。

嘴角留出的血沒有擦去,她跪開,緊緊得抱住那柔軟奶香的小身子,“康兒。”

感受到母親害怕的顫抖,杜康的心情平複一些,那血脈相連如割肉般生不如死的感覺隻有他早熟的心才能深深體會。不過,一切都太遲了,小手推不動那緊緊抱住他的母親,他帶著童音的清脆聲音響在母親耳邊,少有的冷漠,“母皇,請您放開康兒。”

聽到了渴望的甜甜稱呼,女皇歡喜若狂,她的孩子還活著,可在那語氣的淡定中,她如雷轟頂,放開了懷抱,女皇抱孩子圈在懷中,溫柔輕撫著他被燒得焦黃的頭發,“康兒,你真是鳳凰國的福星,母皇代替子民感謝你。”

最後的一絲奢望也變的愚不可及,杜康用力推開那依戀五年的懷抱,“我不需要你的感謝,請您收起那慈悲的麵目,我看得寒心,您為什麼不救救您的孩子,您到底為什麼……!”

不大的聲音在響雷中幾乎聽不真切,而女皇最後一絲血色也在孩子的質問聲中消失不見,字字真堅,字字血淚,控訴著她這個殘忍的母親。“康兒,我…。”

焦黑的黑炭上,站著那個小小的孩子,衣服頭發早已被火燒得破爛不堪,露出的肌膚血肉模糊,焦黑一片,鼻間滿是那焦味,讓人窒息,唯一不變的是他那晶亮的大眼,用著前所未有的目光,望著鳳凰國最尊貴的女皇,他的母親,“母親,您賜給康兒的珍貴身體,明淨靈魂,尊敬身份早已在大火中焚燒殆盡,現在站在您麵前的男孩隻不過是空有軀殼的杜康。”他一無所有,不該留在這個神聖的地方,雖然他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