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自卑和自嘲,像洪水猛獸一般,迅速淹沒了他(3 / 3)

他知不知道,沒有他的日子,就像是數著米粒吃飯,味同嚼蠟一般的難過。

一路送他到機場,一路無話。她始終聳拉著腦袋,默默無言。沒眼裏全是淡淡的哀怨。無精打采。失了活氣。

顧濁不禁心裏好笑。這傻丫頭,這麼傻!他哪裏放得下心,也舍不得。可是,那邊事情有些棘手。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柔軟輕鬆的不費一絲力氣,增長了他的懶惰。他又好些日子不作噩夢了,都快忘了那些醜陋的陳年舊事和那些無法自拔的仇恨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他有些不安,和浮躁。

也許,分開一段時間,不失為一個正確的決定。

目送他入登機口。背影一點一點漸漸消失於眼前,她終究模糊了眼眶。心裏的不安和不確定似雜草一般瘋長。那樣的漂浮不定,懸掛在空中,一搖一晃,隨時會掉下來一般,砸碎她為自己精心編織的美夢。

是誰說過的,愛情是兩個人的天荒地老,不是一個人的一廂情願。也是,單方麵的追逐,一個人的愛情,終究是危險的。

也許,事情永遠不如既定那般。愛情中,那個愛的多得人,注定要受傷害,哪怕多愛一分。她不怕傷害,隻怕,他不再需要她。

嗬,終歸是,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多得她始料未及。

百無聊賴的日子裏,千遍萬般的想念顧濁是每日必定溫習的功課。不知,在並不遙遠的另一頭,他,亦是不是如此這般。

風有點思念的味道,在那灰與藍交織的天澗,帶著一縷惆悵,挾著一片凝眸。隻為你我再次的聚首,才會流下最深情的相思。

為何,你一通電話也沒有?音訊全無。我在這頭,翹首以盼。你我中間,是一道溝壑深深的裂穀。我跨不過去,你亦不肯過來。

這天,孫永年突然給她打來電話,聽得出他的焦急和絕望,悲傷。“陳清水,你能不能來趟醫院,我媽撐不久了……”話裏夾雜著悲泣,斷斷續續,陳清水的心一緊。

“我馬上來,你別擔心。”話畢,摔下手機,就匆匆離開。

趕到醫院時,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孫永年無力的蹲在醫院大門口,把頭深深埋進膝蓋。那樣的脆弱不堪。她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兩人一起趕往病房。

光線陰沉的病房裏,孫媽媽瘦骨嶙峋的麵容深深塌陷在白色的被服裏。更顯得蒼白無力。麵無血色。床邊站著的,是孫家小妹。和意想不到的人,孫爸爸。

那個常年不出現,一出現也隻是要錢買酒的孫爸爸。此刻,他胡子拉喳,麵容憔悴的,陳舊肮髒的破衣服鬆鬆垮垮搭在身上。長期飲酒後被熏得蠟黃的臉刻上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無神而恍惚,定定鎖在孫媽臉上。

陳清水想,現在的他,心裏多多少少是後悔的吧。為他一直以來欠下的,一直以來做錯的任何事。

可是,亡羊補牢,終究是晚矣。

似乎是觸景生情了,陳清水一時也迷惘起來。為孫媽媽悲苦的人生。她想,以後,她會不會也是這樣?和相愛的人,會不會相攜一生?會不會隨著歲月相看兩相厭?如果那樣的話,實在太悲劇。

直到深夜,差不多處理完各項後續事宜,他們一行人,才恍恍惚惚,踏著孤寂悲傷的月光,回了家。陳清水也跟著孫永年回了他的家。不管怎樣,同學一場更何況,他們還是朋友。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度過這一難關。

走進巷子裏,有一輛霸道的小車橫陳在路中央,毫不相讓。借著月光,依稀看得到車的顏色。

寶藍色?顧濁!

一失神,也沒注意腳下的路。前兩天被雨水浸泡的小路坑坑窪窪。深深淺淺的水窪,就要踩進去,還好,孫永年眼尖,即時拽了她一下。把她拉回來。

“陳清水”,誰在叫她?

聲音在皎白寂靜的月色下,顯得很突兀,音色低沉,在初秋的夜晚,像一記重磅錘在陳清水越來越脆弱的心裏,砸得她的心怦怦作響。聲音裏,還夾雜著,一絲疲憊和慍怒。

顧濁!他真的回來了!

她循聲望去,顧濁的身影半隱沒在濃厚的樹枝葉蔓裏,仿佛是他的保護色,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

他斜斜倚在陳舊的土灰色的牆上,頭微抬,仰望著漆黑的夜。不知怎的,陳清水就是從他周身的氣場裏看到了怒氣和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