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水再愚笨,與一個人朝夕相處的歲月裏,總能敏銳的捕捉到那個人微不可見的,哪怕是一點小動作,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顧濁一向是含蓄的,男人,對於這些事,反應總是比較的遲鈍。他沒有說,不代表他心裏不高興。他沒有別的表情,不代表他心裏沒有別的想法。真真假假,亦真亦幻。****裏,永遠都是這樣。
大概,顧濁足夠的淡定。人生的大起大伏,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如平常一般的歲月。其實,若是在意,哪裏都是漏洞。若是能假裝不在意,生活就是完美無缺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經過兩個人的討論,最後決定,這個學期,陳清水必須休學一年。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很鎮定。這個決定,陳媽媽並沒有參與。陳清水還是在顧濁家裏住,那天,陳媽媽並沒有挽留她。這是近來,她覺得最為遺憾的事。
顧濁繼續上學,她的日子,寥寥寂靜。每天能做的,就是多留他一秒,和望眼欲穿,盼著他回家。說實話,這不是她期待的日子,這種無聊,比全職主婦更讓人惶惶不可終日。但是,現實嘛,往往是讓人失望的。
得不到的都是夢境,不想觸碰的,都是現實。
陳清水不同意請保姆,再放個人在家,她就會徹底的癱瘓。手腳都不需要再動彈,腦子亦不需要想事,那不是植物人是什麼。懷孕雖然使她易為嗜睡,白天睡鮑了,晚上就很難熬了。她不想讓顧濁顧濁陪她解悶,他白天要讀書,晚上回來,也總是很忙碌,一直關在書房,近十一二點才出來,然後就是癱在床上呼呼欲睡。
她有時候會很好奇,不知道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做些什麼,好像很機密的事,連對她,都是隻字未提,說明,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順應他,不聞不問,乖乖的。
中午,顧濁是不會回來吃飯的,一個人在學校或是哪裏就解決了。其實,他有車,學校離得又不遠,是可以回來的。隻是,他大概不想麻煩吧,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很懶的。
顧濁晚上回來,可以和她一起用餐,已經很讓她高興和滿足了。大概是與她從小的經曆有關,顧濁覺得陳清水很容易滿足。如果,給予她稍微多點,她就會開始杞人憂天,總是擔心會遭天譴,這樣多的幸福,不屬於她。
當真是一個奇怪的很輕易就會知足的女孩子。與那些花裏胡哨,整天膩著他的女人們截然不同。這或許,又是她深深吸引著他的地方之一吧。
他知道,在這個水深火熱的空間裏,他的心,偶爾也需要沉澱一下。恰到好處的,她這汪澄澈的,清涼的水,會將他徹底的包容,一道一道去除他身上沾染的汙垢。並且,可以無時限的,永遠的循環利用。
隻要他需要,她就會給予。毫無怨言的,歡心的給他。忙的時候,無暇顧及,她就安靜的蹲在一邊。像是與主人相伴多年的忠犬八公,盡管這個比喻並不微妙微翹。可是感覺那麼相近,搖晃著尾巴,悠閑地做她自己的事,哪怕僅僅是發呆,她都會去別處,留下一個足夠大的空間,任他揮灑。不無理取鬧,也不撒嬌邀寵,這麼的清麗脫俗。
有時候他想,她為何不能任性一點呢,就在他麵前。對於自己的得失,她顯得毫不在意,這會讓他困窘,讓他難過。多了或是少了,在她眼裏,都是一般的,滿腔的情意來溫馨他。
這樣善解人意,溫良清潤的女子,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再遇到。凡塵俗世中,不早不晚,恰恰是最適當的一個平常的午後,時間的軸輪窮極無聊改變了初衷,促使了他們的相遇。
最後,他注定要辜負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的,從不患得患失的奇女子。
容易感動和滿足,攜著一抔陽光,來溫暖滿身風雨的他。
其實,陳清水何曾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她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並且有女生一貫的脆弱存在於身體和心靈裏。她的家庭也並不圓滿,比之顧濁來說,或許好了很多。恨是什麼,恨隻是一種傷害,因為不圓滿的曾今而存在的一種詭異心理,不過是人之常情。
她不想去恨,恨她的爸爸,恨她的家庭,因為這樣,最終勞累的也隻是自己。並且,還要費去你的精力,大部分的人力和物力,最後,能得到的回報,也隻是失落和惆悵。恨也是需要力氣去恨,需要時間去追,需要心思去謀劃,然後,自己反倒枯竭了。何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