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聖潔和永恒的希冀走過來
讓我在泉湧般的淚水中迎接你
在月光秋雨和音樂中相擁
羅曼第一次讀詩後,心裏所受的震動是以前她所有讀詩後所沒有的。包括華茲華斯和普希金的詩。她沒想到邵鐵峰會以這麼一種心情來寫情詩。她更沒想到邵鐵峰的心境反差這麼大,感情這麼劇烈。羅曼覺得邵鐵峰是個有質地的男人,心裏隱隱地湧出對邵鐵峰的欣賞。
後來有一個周末,邵鐵峰一晚上連著給她打了三個電話,卻什麼事也沒有。沒幾天羅曼又收到一封信和詩,信裏邵鐵峰告訴羅曼,那天他特別想聽到羅曼的聲音,所以就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邵鐵峰信上說給一個讓人尊敬的女兵連長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打三個電話不是什麼罪過的事情。
羅曼看了信感動了很長時間,但她依舊沒理會邵鐵峰的"盼望回信"。後來兩個月就平靜如初。羅曼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可今晚羅曼怎麼也沒想到邵鐵峰會在這裏,會在這已經沉睡了的司令部大院十點的梧桐樹下。
"羅曼,我們走走好嗎?"
羅曼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鎖上自行車。後來羅曼無數次責備自己不該停下車來陪邵鐵峰散步。否則也不會有那麼痛苦事情發生。
微風輕輕地吹拂著,羅曼感到像父親溫暖的手在撫摸。夜靜極了,茂密的梧桐樹葉在微風中瑟瑟作響。偶爾,紅嘴相思鳥在不遠處的樹林裏啼鳴。隱約能聽到海浪拍岸的聲音。這時月亮從雲層裏爬了出來,充滿憂傷地向大地鋪灑銀光。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路,誰都沒說話。
"邵艦長,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羅曼覺得再這麼走下去不好。
"羅曼,再陪我走會兒吧。"
"邵艦長,時間真的太晚了。"
羅曼抬腕誇張地看了一下手表。
"羅曼,我在那個路口等了你三個周末,今天等了你四個小時。"
邵鐵峰的語調平靜得如一汪大海。
巨大的驚愕如山洪般瞬間灌滿了羅曼的胸。羅曼想,這件事情看來並不是她以前想的過去了。他居然來了三個周末,加起來等了她十幾個小時。一個人在黑暗中等另一個人十幾個小時,是一種什麼情景,他需要多大的耐心、意誌,而且空等了三回。沒有熊熊燃燒的愛情之火作基礎,誰也做不到等不住。她現在沒有任何理由不再陪他再散會兒步,不再陪他多待會兒,否則真是殘酷了,甚至還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羅曼的心都有些發酸發顫。為了克製自己的激動,羅曼緩慢的問:"為什麼要這樣?"
但羅曼立刻後悔自己不該這麼問。羅曼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潮,周身的血液從頭到腳已經沸騰了好幾遍,心裏有些東西在湧動。她意識到這很危險,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我要盡快地打發他走,以免出現難以收拾的局麵。羅曼心裏對自己說。
邵鐵峰沒有馬上答。月亮又被濃黑的雲層淹沒了,黑暗鋪天蓋地地包圍著他們,顯得苦澀而尷尬。羅曼極力在想著如何說服他,讓他早些回去。可羅曼卻不知該怎麼說。
"我不知道。"良久,邵鐵峰喃喃地說。
一陣風輕輕地吹過。
"不,我知道,我想了很久想得很苦,我才明白,這因為是愛情。"
邵鐵峰忽然破釜沉舟般地說,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讓羅曼感到危險的事情,羅曼還沒開始阻止卻已拉開了序幕。羅曼想,我絕不能讓他上台演出,我要讓他馬上拉上大幕,回去休息。羅曼經過短暫的平靜後說:"邵艦長,人有的時候很難搞清楚自己,甚至很多事情判斷失誤。我們僅僅見了一麵,而且是在工作中匆匆的半個小時,這樣的感情就太不真實,太缺少基礎。多半是自己在想象的畫布上不斷畫畫,把畫畫得很美麗罷了。邵艦長肯定知道海市蜃樓吧,看起來很美,實際上什麼也沒有。時間一長,回過頭來想,還會為自己當初的激動羞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