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林縣,安途鏢局。
練武場上,將要運往其他州縣的貴重貨物一件件被裝上馬車,聚在一起的商人們開始為啟程做準備,隨行的武夫們則檢查攜帶著的刀弓箭矢,內心盼望路途平安,行鏢順利。
不遠處,蘇家的兩位少爺站在一起,望著車隊輕聲交談。長子蘇澤,穿武服配利劍,英氣勃發,次子蘇言,因年齡比兄長小了幾歲,習武時間尚短,體格不如蘇澤健碩,又無佩戴兵器,所以少了幾分英武之氣。但蘇言勤修家傳育海訣,日益精進,再過一兩年,成長起來之後,和英武的兄長相比也會毫不遜色。
蘇言望著整裝待發的行鏢武夫,轉頭看向身邊的兄長,笑道:“大哥不久前已突破至擴脈中期,此行又有父親手下的幾位得力助手輔助,這趟鏢,往返無憂。”
如果是別人說這些話,蘇澤肯定會點頭稱是,接著拋出此行必定一路通暢這類的漂亮話,以此壯膽氣,可身邊是自家兄弟,蘇澤不再對外人那樣表現得氣定神閑,臉上帶起幾絲憂色,道:“第一次領隊行鏢,又要經過魚龍混雜、不太平的地段,大哥我心裏其實緊張得很,怕自己經驗不足,途中犯錯,丟鏢局和父親的臉麵。”
把兄長臉上的憂慮看在眼裏,蘇言也為之擔心,不過他無法跟隨鏢隊,隻能在此時給自己的兄長打氣了:“有那幾位得力的鏢師壓陣,加上大哥的武藝,就算碰上了圖謀不軌的宵小,也足以應付,大哥無需多慮。”
說完,蘇言看向插在鏢車上的鏢局旗幟:“再說了,咱家鏢局的鏢隊已經在臨近州縣行走了數十年,誰都認識那麵寫著安途的旗子,父親又有盛名,一般的賊寇哪裏敢下手劫鏢?”
聽完弟弟的寬慰,蘇澤緊了緊合身的武服,眉宇間的憂色消去大半:“還未啟程就瞻前顧後,心不靜,當真是關心則亂,要不是二弟你心思通透,點通關節,我這一路怕是要走得戰戰兢兢了。”
笑了笑,蘇言說道:“大哥隻是首次擔重任,過於小心謹慎了而已。”
蘇澤聞言,想起一事,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談起重任,二弟你如今的境界是?”
蘇言一愣,不知道兄長為什麼說起了完全無關的事情,但還是據實回道:“洗髓中期。”
洗髓,是武人邁向武者的必經階段,分為初、中、後三期,蘇言現在的境界是中期,由於他體內的元氣並不充盈,還不能修習功法,但隻要到達後期,就能修習家傳的功法——崩石手,到那時候,凝聚了元氣的一掌,足以拍碎磚石。
而中期到後期,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依個人的武學資質不同,突破的時間也不盡相同。蘇澤用了三個月,這個速度在香林縣的同輩中,首屈一指,而按照蘇言提升武學境界的速度,他到達後期所需的時間,應該比蘇澤還要少。
但無論如何,短期內是不可能的。
而這正是蘇澤聽到弟弟的回答後,皺起眉頭的原因,他手指敲擊著腰中利劍的劍柄,想了想後,開口道:“我領隊離家後,你去我屋中床下找到我藏起來的錦盒,拿走裏麵的融元丹,我在咱家的醫館裏還存著地陰草,你隻管去取,用法你知道的。”
融元丹,地陰草,這些都是蘊含天地元氣的珍貴丹藥和藥草,對提升境界來說很有助益,而且價格不菲。蘇言不解問道:“這些藥草丹藥對擴脈期的人用處最大,大哥你正是擴脈中期,應該自用才對,給我做什麼?而且我還未打通氣脈,服用的話,隻能吸收不足一半的藥力,太浪費了。”
蘇澤堅持道:“即使浪費也無所謂了,最重要的就是讓你盡快到達後期。”
蘇言從兄長的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忙問道:“洗髓後期的人,對任何一個以武立業的家族來說,都是一個助力,大哥要我盡快到達後期,難道,縣裏別的家族準備和父親爭利,家裏現在需要能充分信任的幫手?”
蘇澤搖搖頭,神情驕傲道:“這香林縣裏,能和我蘇家抗衡的唯有柳家,而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好,不會起紛爭,至於其餘的那幾個家族,受限於資金和人脈,隻能固守自己的家業,沒有餘力挑戰我蘇家的地位。”
說完,蘇澤歎了口氣,道出了實情:“鏢局要擴建,父親準備把擴充的鏢隊交到你手裏,這件事你是知道,本來是好事,可昨天晚上,我偶然發現有人在遊說父親,說你年紀小,境界低,難堪重任,想讓父親打消抬你做領隊的念頭,讓另一個人取代你,那個人的境界如今是洗髓後期,加上他是蘇家的血親,完全有資格做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