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剛剛融化的溪水涓涓的流淌著,岸邊複蘇的小草也隨風輕輕的擺動著,襲來的風不再是冬天的冷冽,帶來絲絲清香的鮮草氣息。
不遠處一個六歲大小的男孩快速的朝溪邊跑著,懷裏還抱著一個罐子。
男孩長得相當漂亮,大大的眼睛,睫毛像女孩子一樣長,秀氣的鼻頭和紅紅的嘴巴,小臉因為跑步泛著微微的紅暈,即使在初春仍寒的天氣裏,他的額頭還冒著薄薄的汗水。
男孩跑到溪邊,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著,最後再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堆停下,小小的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邁開腳步朝土堆跑去。
到了土堆跟前,他蹲了下來,兩手撐在地上,把身子壓低,雙眼直直的看著土堆旁上的洞穴。
“小白,小白,我來了,我給你帶了些吃的,快點出來吃吧。”
童稚的聲音難掩興奮,他還把一隻手探到了洞邊,靜靜的等待著和。
片刻,兩隻有些髒兮兮的爪子放到了他手上,他笑了笑,然後握住那兩隻爪子,穩著力道往外拉,一隻半大不小的狗狗被拖了出來。
這隻狗狗全身都是髒兮兮的,不過還是能夠分辨出狗狗原來的顏色,的確是“小白”,狗狗兩隻前腿撐在地上,兩隻後腿以頗為怪異的姿勢放在地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兩條後腿殘了。
男孩把帶來的罐子打開,然後把裏麵的東西倒在了蓋子上,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他把蓋子端到狗狗麵前,撫著他的頭湊到它跟前笑著說道:“小白,今天過節喲,所以有肉吃,我吃了一半,給你留下了一半。”
狗狗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似的,衝他汪汪叫了兩聲,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才低嗚一聲,開始吃起麵前的美味。
男孩縮起脖子笑了笑,然後盤腿坐在了地上,小手在狗狗的背上溫柔的撫摸著。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一道怒吼。
“你竟然沒有把它丟掉?!”
聽到這個吼聲,男孩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狗狗也低嗚著靠到了男孩的身邊,驚恐的睜大眼睛,看著男孩身後高大的男人。
這個男人臉上從右側額頭到左側的下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起來猙獰無比,右眼隻剩下眼眶了,男人身穿黑色的和服,右手拄著一根拐杖。
一股力道把男孩從地上拉了起來,甩到了一邊,斷了兩條腿的狗狗頓時沒了依靠,它趴在地上看著男人,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男人狠狠的盯著狗狗,倏地舉起手中的拐杖就要砸下去。
“爸爸!”男孩連忙衝過來抱住了他的腰,臉上布滿了哀求,“爸爸,請您不要傷害它。”
男人雙眉緊皺,冷冷的看著男孩:“我說過讓你丟了它,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在他眼裏的目光下,男孩瑟縮著:“爸爸,小白從小跟我在一起,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
“不忍心?”男人的五官扭曲了,咬著牙說著這三個字,“有什麼不忍心的,從它斷了腿的那一刻起,它就是個廢物了,對於廢物沒有什麼好可惜的,廢物根本就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廢物即使活下來了,也會受盡嘲笑,再也沒有任何的價值!”
男人慢慢的彎下腰,一把抓住男孩的前襟:“永遠都不要有同情心,因為它會把你害的很慘,你是佐藤家族的人,佐藤家的人在戰場上應該是英雄,不能有婦人之仁,記住,你是未來要為我們大和民族效力的英雄,所有的感情都是可笑的!”
說完,男人再次把男孩甩開,不待男人有任何反應,他舉起拐杖,用力的朝狗狗砸去,頃刻,前一秒還享受著美事的狗狗,沒有發出一聲動靜,就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
男人不屑的看了狗狗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男孩,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不許哭,哭是懦夫的表現,哭泣的人不配成為佐藤家族的人!”
冷哼一聲,他拄著拐杖緩緩的離開了。
男孩倒在地上動也沒動,大大的眼睛無神的看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狗狗,他的夥伴,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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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靜悄悄的腳步聲,佐藤瑛佑本來快要入睡了,聽到腳步聲頓時緊繃起來。
腳步聲來到他床邊就停止了,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接著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倏地睜開眼睛,抓住那隻手猛地一來,利落的翻身坐起,轉眼間來人已經被他按在了床上。
“哎……哎喲!”來人痛呼著,“瑛佑是我,是我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佐藤瑛佑雙眉頓時擰起來,停留了片刻才鬆開來人的手,接著點燃了床頭的一盞煤油燈。
一張齜牙咧嘴的娃娃臉映入他的眼簾,看到他臉頰上的淤青,佐藤瑛佑眉頭皺的更緊了,渾身肌肉緊繃,怒火好像隨時都會爆發。
娃娃臉好象沒有看到他的臭臉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的好好的油紙團,打開之後,兩個鰻魚飯團出現在他麵前。
仿佛邀功似的,娃娃臉得意的揚了揚眉毛,這個動作又牽扯到臉上的傷,頓時炫耀的表情化成了一張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