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米蓋爾、費裏佩和瓦裏納斯三位先生,——下麵的話讀者想必不會感到意外——他們仍在鎮上待著呢,因為自打從玻利瓦爾城出發以來就困擾著他們的三河問題不僅沒有解決,而且分歧更加不可調和了。
當天晚上,“加裏內塔”和“莫裏切”的乘客就與“馬裏帕雷”的乘客重聚在一起。
米蓋爾他們對前日旅伴致以最熱烈的歡迎!令他們大吃一驚的是讓,他們親愛的讓,一身女裝,依偎在雅克-艾洛赫的臂彎裏。
“能不能告訴我們他為什麼要男扮女裝?”瓦裏納斯問。
“因為我們結了婚。”雅克-艾洛赫答道。
“您,跟讓-德-凱爾默結婚?”費裏佩大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不,是讓娜-德-凱爾默小姐。”
“什麼!”米蓋爾說,“凱爾默小姐?”
“也就是讓的姐姐!”熱爾曼-帕泰爾納笑起來,“哦!他們姐弟倆長得可像了。”
這下全清楚了,三位學者向新婚夫婦致以最誠摯的祝福,同時恭喜雅克-艾洛赫太太在聖塔胡安娜找到了已成為傳教士的父親凱爾默上校。
“奧裏諾科河怎麼樣了?”熱爾曼-帕泰爾納問,“它的地位沒有動搖吧?”
“沒有。”米蓋爾回答。
“那麼,把我們一直送到帕裏瑪高地的那條河就是奧裏諾科嘍?”
米蓋爾肯定地點了點頭,瓦裏納斯和費裏佩的臉色則陰沉下來,兩眼放光,似乎馬上就要發作。
阿塔巴布和瓜維亞雷的支持者再度爭吵起來,激烈程度一如從前,不!他們說什麼也不同意對方的看法,他們永遠不可能達成一致,與其向對方做出讓步,他們寧願倒向米蓋爾一邊,去支持奧裏諾科!
“請您回答,先生,”瓦裏納斯嚷道,“您是否敢否認,瓜維亞雷河不止一次地被傑出的地理學家稱為西奧裏諾科河。”
“和您一樣傑……出,先生!”費裏佩反唇相譏。
爭論剛開始就火藥味十足,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兩個對頭哪天不是從日出吵到日落。他們的論據可真夠耐用的,至今不見損耗!
瓦裏納斯接著說:
“它的源頭在哥輪比亞境內的馬格達雷那河上遊的東部,這是毋庸置疑的,比您那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不知從什麼地方,先生?”費裏佩不依不饒,“您怎麼敢對阿塔巴布用這種詞兒,它可是從內格羅河流域的平原上來的,要知道內格羅河大得很,是聯係亞馬遜平原的通道!”
“可是您的阿塔巴布那黑乎乎的泥湯跟奧裏諾科的水摻都摻和不到一塊兒去!”
“您的瓜維亞雷黃不黃白不白的,往聖費爾南多下遊走幾公裏就沒影兒了!”
“瓜維亞雷河跟奧裏諾科河一樣,”瓦裏納斯說,“有成千上萬的凱門鱷,可是阿塔巴布河裏呢,隻有些不值一提的小魚兒,又細又黑,跟養它們的河一樣!派幾條船到您的阿塔巴布上會,費裏佩先生,看它們不用人搬能挪多遠,可是在瓜維亞雷河上,船隻可以連續上行1000公裏,一直到支流阿利阿利河……甚至更遠!”
“不管是不是用得著人搬,我們阿塔巴布河是亞馬遜流域與委內瑞拉之間的橋梁!”
“我們瓜維亞雷河是委內瑞拉與哥輪比亞之間的紐帶!”
“別扯了!委內瑞拉與哥輪比亞之間的航運不是主要靠阿普雷河嗎?”
“那您呢?東邊不是有卡西基亞雷河嗎?”
“您的瓜維亞雷河裏可沒有烏龜。”
“您的阿塔巴布河上也沒有蚊子。”
“說到底,瓜維亞雷河流入了阿塔巴布河,就在此地,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阿塔巴布河彙入了瓜維亞雷河,有良心的人都會承認這點,瓜維亞雷河的水量至少每秒鍾3200立方米……”
“就像多瑙河,”熱爾曼-帕泰爾納說著,吟誦起雨果《東方集》中的詩句:
“……它浩浩蕩蕩
從西向東流淌。”
這個論據瓦裏納斯尚未使用過,他用心地記了下來,留待日後派上用場。
兩位同事爭得不可開交,米蓋爾先生則在一旁麵帶微笑,悠然自得。奧裏諾科依然是奧裏諾科,源出帕裏瑪高地,全長2500公裏,流至大西洋岸,同時從50個入海口注入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