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拉架的人,即認識周兵,也認識赤腳醫生,周兵在鎮上一向橫行,但當上學校校長後,很多本鎮交不起學費的孩子,周兵也讓去上學,而赤腳醫生雖然貪財心黑,但也曾治好過很多人的病,這兩人打架,隻能兩邊勸,都說別耽誤孩子看病為重。
赤腳醫生雖然隻被周兵打了一拳,但鼻破血流,雙手故意把血塗了滿臉都是,坐在地上沒命哭嚎,而周兵被十多個人拉住,想再挨到赤腳醫生邊上也不容易,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在極度混亂中,楊一在中年婦女青嫂懷中,依然酣睡如故,青嫂是個好心腸女人,怕擠來擠去的人碰著楊一,摟著楊一退到了人群外麵。
一個頭戴灰色鴨舌帽,戴著大墨鏡,穿灰色夾克衫的中年大漢,走到青嫂身邊,伸手拽起楊一的手看看,然後又撩起衣服,看了看肚臍,再然後用蒲扇般的大手將楊一頭頂的頭發分開,在頭頂仔細查找。
青嫂是土生土長的鎖龍鎮人,鎮上每個人都認識,但眼前這中年大漢,卻眼生的很,趕快摟著楊一轉過身,不讓中年大漢再擺弄楊一頭,滿臉戒備地問道:“大哥,你要幹啥?”
中年大漢推了下墨鏡,微笑著說道:“大嫂,別緊張,我叫任重,是到山裏收中藥的,我看這孩子在這麼吵鬧的環境下,依然酣睡如故,不太正常啊。”
青嫂眼中還是充滿警戒的問道:“收中藥的?常來收中藥的藥商我都認得,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任重從手上拎著的一個公文包中,抽出一張介紹信,在青嫂眼前晃了晃:“大嫂,這是我們醫院的介紹信,這下你信了吧。”
青嫂不識字,但看到介紹信上紅紅的大公章,頓時相信了,而且聽說任重是醫院的,趕快摟著楊一轉回身,說道:“大哥,你說這娃別是真被撞客了吧?”
任重伸手過來,捏住楊一的臉頰,將楊一嘴捏開,伸一根手指進楊一口中,輕輕挑起舌頭,趴低了頭去看舌根下,在仔細看了幾眼,驚訝地“咦”了一聲,恍然大悟地低聲說道:“難怪如此,善哉,善哉。”
青嫂驚訝地問道:“大哥,你知道這娃為啥睡個不醒?”
任重抬眼看一眼人群中的周兵,眼神中有厲芒閃過,轉回頭沉聲問道:“這娃是打人那漢子的?”
青嫂搖搖頭說道:“這不是周校長的娃,這是建國大兄弟的娃。”
任重雙眉一皺,問道:“建國可是姓楊?十五年前做過造反派司令?”
青嫂連連點頭說道:“你跟建國大兄弟認識?”
任重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青嫂緊走兩步,一把拉住任重,說道:“我說大哥,你咋說走就走呢,建國大兄弟現在跟以前當造反派司令時完全不一樣了,前年我家老爺子病重,幸虧建國大兄弟送來一根老山參,才把老爺子命勾回來,你要有法子,一定救救他娃吧。”
任重將青嫂手甩開,冷冷說道:“這娃至多再活一天,你讓楊建國準備後事吧。”說完轉身快步而去。
青嫂摟著楊一,被驚地愣在原地。
周兵雖然在人群中,但一直將楊一鎖定在自己視線內,將陌生中年大漢也看在眼裏,此時勸架的眾人將赤腳醫生強拉進醫院,周兵從人群中擠過來,走到青嫂身邊,望著任重離去的魁梧背影問道:“青嫂,這人是誰?”
青嫂回過神來,趕快一推周兵:“這人是個藥商,好像知道娃得了啥病,你快追。”
周兵拔腿就追,青嫂從剛才任重的臉色轉變上,已經猜到這任重可能與楊建國有仇,所以在後麵大聲衝周兵喊道:“你客氣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