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聶雙本打定主意好好守著桓澤,卻不想上暘真君不期而至。上暘問過雙修之事,得知千峰將所有功力傳於聶雙,已是驚訝。而後又聽了夜蛭襲擊,聶雙將最後一塊封靈玉納為己用之事,更是臉色大變。說是身具仙魔兩重道行,非同小可。也不管天色早晚,當即令聶雙同他一起往仙氣熾盛之地修煉固基。一時間,聶雙連好好告別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拉著上路。
滿心無奈,空懷牽掛,如此修煉了大半個月,聶雙終是忍不住了。一日上暘外出,她趁機脫身,禦氣淩空,直奔罔山千影閣去。
她趕到之時,正當卯時。天色微明,籠出一片清光。罔山之山依舊冰堆雪積,透著別樣寒涼。她心念桓澤,隻想著不驚動旁人,悄悄看上一看就好。可到了山門之前,她才驚覺自己隻來過千影閣一次,根本不認識桓澤的住處。她所知道的,不過是千峰的書房和臥室,還有就是劍閣了。她頓生失落。如今,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歎口氣,剛踏入山門,忽聽一聲厲喝:
“放肆!來者何人,膽敢闖我千影閣!”
聶雙先是一驚,而後便認出了那聲音來。果然,千影閣的弟子中,論靈敏警覺,無人及他。她暗暗笑了笑,取了紗絹遮麵,一語不發,繼續往裏走。
“站住!”聲音落時,桓澤持劍而來。他將劍一橫,正色道,“再不站住,休怪我劍下無情!”
聶雙站定,細細端詳著他,見他身姿挺拔,神色傲然,再無一絲傷相,想來已經大愈。她心中歡喜,嬉鬧之心更盛,二話不說便出掌攻向了他。
桓澤見狀,起劍相抗。拆了數招,他漸漸察覺了什麼,滿目笑意油然而生。他虛晃一招,收劍身後,露了破綻給她。
聶雙正鬧得起勁,見他露了破綻,自然不會放過,起掌就擊他胸口。誰知,他卻不防不擋,也不閃避,任由她攻擊。眼看就要得手,她自己反倒慌了神,忙收了力道,急退開來。
桓澤輕輕一笑,挑釁著開了口:“不信你下得了手。”
聶雙知道自己已被識破,揭了麵紗,道:“呀,好聰明,竟然能認出我來。”
桓澤回劍入鞘,無奈道:“每次都是那麼幾個套路,認不出才奇怪啊。師姐修煉多日,難道就沒學幾招新的?”
聽他這麼講,聶雙不悅,她走上去,道:“少得意,我如今道行高你百倍,方才是讓著你呢!”
“道行是高了沒錯,但身手還是老樣子,一點長進都沒有啊。”桓澤笑道。
“你……”聶雙無言以對,隻得不滿地皺起了眉。
她的表情讓桓澤笑意愈濃。他細細看了她一番,問道:“修煉都結束了?”
聶雙正要回答,忽聽九霄之上,上暘真君的聲音洪亮,直喊道:“聶雙!你好大的膽子!還不給本座出來!”
聶雙心裏一沉,一把抱住了桓澤的手臂,滿臉哀怨地看著他。桓澤忍俊,皺眉道:“原來是逃出來的……”
“什麼逃出來!還不是為了見……”聶雙話到一半,生生頓住。若說了出來,自己豈不落了下風。她忙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你不是想把我交出去吧?!”
天空之中,那喊聲愈發憤怒,聽來讓人心驚。桓澤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她,終是歎了口氣,拉著她快步往千影閣內去。此時,千影閣內的眾人聽到上暘真君的聲音,皆驚惶敬畏,紛紛出門來看究竟。桓澤帶著聶雙小心地避過眾人,最後到了無香苑的客房。待進了屋子,他將房門闔起,長長籲了口氣。
聶雙一進屋,就看見了堆在床邊的行李。這些是她初到千影閣時帶來的,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她回了萬綺門,卻不曾將這些行李收回。如今再見,不由得有些懷念。
“這些東西一直都放在這兒麼?”聶雙開口,問了一聲。
桓澤回頭,看見那些行李,不由笑了笑。“本來是要給你送回去的,隻怕見了麵又惹火了你們,所以耽擱了。”
你們——不用說,自然也包括萬壑了。聶雙又憶起那因奪魄丹而致的爭吵,不僅是她和桓澤,就連萬壑和千峰也撕破了臉。如今想來,卻顯得那麼可笑。
想到這裏,她開口又問:“對了,千峰師伯怎麼樣了?”
桓澤聽到這個問題,微微有些哀戚,“萬壑仙子雖然與師父雙修,但要恢複以前的功力,恐怕是不行了……”他又想到什麼,笑道,“萬壑仙子正巧也在千影閣內,要不要見一見?”
“不要!”聶雙道,“我才不去打擾他們!”她說著打開箱子,饒有興致地翻著自己的行李。雖然擺了好些日子,但所有的東西都很幹淨,想來是勤於打掃之故。她不由有些高興,而後,眼光便被一抹紅色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