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特麗莎呢?她一直承受著“靈與肉”分裂痛苦的煎熬。她從母親的“靈與肉”分裂地帶逃到托馬斯的“靈肉一致”的天地裏來,最終卻發現她並沒有找到自己的真正歸宿。偶然一次的外遇,使她嚐到了靈與肉分裂的真正痛苦。她想把她的唯一寄托托馬斯同她拴在一起,而托馬斯一直在逃脫她的控製或監視,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嫉妒。如果說托馬斯是沒有選擇的選擇,而特麗莎則是無處可逃的逃避,從而致使她的命運充滿悲劇色彩。
薩賓娜和弗蘭茨兩人之間的命運遭際則體現了“反叛”“媚俗”的主題。薩賓娜一直在反叛,先是反叛父母、愛情和丈夫,後反叛國家、傳統倫理和一切價值標準。她喜歡托馬斯,因為托馬斯絕不媚俗;她抗議當局和嘲諷外國對捷克的“同情”,都是一種反抗媚俗的表現。與之相對的是弗蘭茨,他出身良好,才華出眾,且有穩定的事業和家庭。自從結識了薩賓娜以後,他也渴望“背叛”,但他所選擇的“背叛”不同於薩賓娜所理解的那種意義上的“背叛”。弗蘭茨的背叛行為不過是一種實際意義上的媚俗行為。他所參加的“偉大的進軍”,不過是一場政治鬧劇。他的示威激情表演在薩賓娜眼裏則是一種極端的“媚俗”行為。如果薩賓娜的“背叛”主題是“媚俗”,那麼弗蘭茨則就是“媚俗”行為的代表。作者巧妙地將兩者結合在一起,表達了一個完整的“背叛媚俗”的主題。
評論
《紐約時報》聲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是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昆德拉借此奠定了他作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在世作家的地位。”
美國《新聞周刊》認為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把哲理小說提高到了夢幻抒情和感情濃烈的一個新水平”。
藝術賞析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與傳統意義上的長篇小說有別,它以其獨具匠心的構思、幽默風趣的語言和深刻的思想內涵而著稱於世。
一、獨特的小說結構。小說章節題目“輕與重”和“靈與肉”出現兩次,而且順序顛倒,分別將托馬斯、特麗莎、薩賓娜和弗蘭茨的內容相互穿插,然後將他們各自的結局通過不同主人公來展示。例如書中托馬斯和特麗莎的死是我們在薩賓娜收到的信件中得知的,薩賓娜的出走及影響是我們在弗蘭茨那種種瘋狂行徑和意外死亡中得知的。
二、機智的藝術語言。在作品中,昆德拉往往將悲劇性事件通過喜劇化手段展示出來,從而使得這兩種反差極大的現象結合在一起,以凸現作品的悲劇色彩。例如作品裏托馬斯每一次的無奈屈服,都是以他那俏皮的自我嘲弄來開脫的,弗蘭茨那看似嚴肅、實則荒謬絕倫的言行是以誇張的自信語言來展現的,薩賓娜的灑脫和開放則是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來嘲笑一切。
三、深刻的哲理內涵。作者在作品的前言中引用了古猶太諺語“人類一思索,上帝就發笑”為標題,這就為作品的主題思想定下了悲劇性基調。作品中的哲理思考片斷俯拾皆是,處處充滿巧妙的點化,在大量化用西方文學典故、名言警句等方麵可謂是自出機杼。例如托馬斯在鄉下的狗,名為卡列寧(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主人公名字);對尼采“永劫回歸”一詞的闡釋;對柏拉圖哲理名言的化用等。“媚俗”成為全書的關鍵詞,“生命之重”和“生命之輕”有了特殊的內涵,這都和小說主題有著密切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