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上諭讓夏國相攘臂大叫:“王爺如再不決斷,就隻好束手待斃了!”
吳三桂雖見清廷相煎過急,卻仍不能下最後的決心,總兵郭壯圖也大怒道:“咱們若移師關東,是就死地去了!橫豎不過如此,索性就反了吧!”說罷,拔出佩劍來,就把朝廷欽使斬作兩段。
斬了欽使,事已成騎虎之勢,於是在夏相國、郭壯圖和胡國柱、高大節、馬雄、馬寶等大將的極力促反中,吳三桂真的舉幟反叛了。
一場鏖戰,清兵大敗。胡國柱星夜追逐,連破清軍四十四寨、二十三城,軍聲大震。總督蔡毓榮親統六師來戰,被夏國相伏兵中道,驟起擊敗。蔡毓榮夜遁貴州,夏國相追蹤進兵,貴撫孫叔雍開城迎降。
吳三桂大兵進了貴州,蔡毓榮駐屯不住,隻得退守桂林。吳兵一路進軍勢如破竹,不到一年,雲貴及兩廣,凡永曆帝舊有的地方,以前經清兵攻陷的,此時都歸了吳三桂。其時孫可望已降清被殺,這是永曆帝內部權臣勾心鬥角的結果,被排斥出局的孫可望最終導致了永曆帝與清軍周旋十幾年、一度平穩的政局喪失。
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建響應三桂,平南王尚之信也起事粵中。吳三桂兵克四川,一時聲勢日振,他部下諸將見地段漸廣,大事已有希望,就一起上疏勸進。
吳三桂再三地謙讓,末了還是擇吉日築壇,即了皇帝位,國號曰周。改是年為利用元年,以夏國相為宰輔,胡國柱為大將軍,郭壯圖為左將軍,馬雄為右將軍,高大節為總兵官。
清廷立時大大震驚,急將總督蔡毓榮革職,以前豫撫圖海為征西大將軍,趙良棟為副,任傅宏烈為參軍,張勇為先鋒。大兵浩浩蕩蕩,殺奔雲南而來,因為他們認為雲南是吳三桂的老巢,擒賊擒王,破敵必先搗其巢。雲南若一有失,周軍全功盡棄。
結果卻被夏國相領兵殺回,形成了內外夾攻之勢,又大敗了清軍。圖海無奈,還是傅宏烈一矢中了要害,那就是先破吳三桂的外援,即勸降耿、尚兩王。一切進行得都在計劃中,所以那一天,平東王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同時豎起清朝的龍旗,去了吳三桂的利用年號。
吳三桂得警騎飛報,頓時大驚於耿、尚反複,他的羽翼已被剪去,大事難成了;所以就撫膺痛哭,還是夏國相善於相勸:“陛下不必如此焦躁,事在人為,即使沒有耿、尚兩王相助,又有何妨?從前明太祖孤身起義,難道就不能幹大事了嗎?”說得吳三桂破涕為笑。
最後一個南明皇帝死
其時公元1658年,永曆帝敗走桂林,被清總兵李成棟所逼,又敗奔梧州。正在人心惶惶,忽報李成棟改豎起明朝旗幟,稱為反正軍。
李成棟的愛姬珍珠本是明末的宮人,當年李成棟襲破通州時掠得,李成棟見她生得雪膚冰肌,驚為天人,愛惜不已。珍珠雖委身事了清總兵李成棟,心卻不忘大明朝,每見李成棟紅頂花翎回第,就常用話嘲笑他,李成棟愛珍珠心切,也不計較。
李成棟攻陷桂林後,珍珠就勸他:“將軍為清國北討南征,也不過做個總兵,何不反正明朝,博得個忠臣的佳名。”李成棟歎道:“我非是忠心於清廷,其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珍珠正顏厲色地朗聲說道:“將軍棄故國而降異族,妾身雖微賤,卻不願做遺臭萬年之人的姬妾。”然後竟霍地抽出一把尖刀,往粉頸上就是一抹,頓時鮮血直噴了李成棟滿袍滿袖。李成棟忙來相救,卻已香銷玉殞,屍身仆倒塵埃。
李成棟頓足嗟歎,並因失愛而轉恨清廷,痛哭到無淚後,他發了半夜的呆,然後奮然躍起:“我堂堂大丈夫,難道反不及一個女子嗎?”於是改豎明幟,稱為反正軍,又換上舊時的明廷衣冠袍掛,上疏請永曆帝回駕。這樣一來,自桂林直達貴州,凡九十三城依舊仍歸明疆。
清廷聽說李成棟反正,忙派大兵征剿。一場鏖戰下來,清兵敗走,明軍聲勢再振。不料李成棟因勝驕兵,被清軍夜襲成功,李成棟弄得人不及甲馬不配鞍,明軍二十萬逃的逃走,殺的殺死,投降的也很不少。李成棟隻身逃脫後,自覺無顏回見永曆帝,於是披發改裝,錫杖芒鞋,做了一名雲遊的頭陀,入四川峨嵋山中,不知所終。
李成棟敗走後,永曆帝守不住肇慶,率著一班亡國餘臣仍回梧州。不多幾天,梧州又被清兵圍困,隻得再奔永昌。其時駕前群臣多半是屍位素餐,如龐天壽、丁楚魁、孫崇綺、馬吉翔等,一聽清兵到來,除了和永曆帝逃奔外,再就是束手無策一籌莫展。隻有一個瞿式穭還死死地困守梧州,何騰蛟又在湖北被殺,鄭成功也死在台灣,其子鄭經繼立,明軍聲勢日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