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陽西斜,暮鴉歸林,太皇太後還徘徊再三,不忍遽去,還是康熙帝再三勸慰,太皇太後才乘了鳳輿下山。到了山下,仍改乘鑾輦,由內監侍衛蜂擁地護著輦車回宮。太皇太後坐在鑾輦中,一路上還不住地灑著母親的悲傷眼淚。
當時的名士吳梅村特詩一首,什麼“雙成明靚影徘徊,玉作屏風璧作台。薤露凋殘千裏草,清涼山下六龍來。”以詠康熙帝奉太皇太後到清涼山尋順治帝的事。而“登崖望遠柳絲絲,流水年華晝夜馳。休道禪心歸也未,從今返國終無期。”則是詠順治帝遁跡銷聲的。有曾見董小宛倩影的一個名士則題詩於清涼寺壁上:
嫵媚窈窕氣如蘭,豆蔻相思意亦歡。
好似漢江神女跡,相逢隻作畫圖看。
大明三百年
大明三百年。三百年,風雲烈烈,紅塵滾滾,波譎雲詭,波瀾壯闊,風流雲散,滄桑暗然換,多少悲歡寫離愁,多少血淚證興亡。
殘陽泣血,風雲際會處,此間滄海又複桑田。無數輪回,誰主沉浮誰來歎興亡?
滄海換桑田,白雲蒼狗須臾間,任憑刀鑿斧刻,終將風化碎裂,這是曆史發展的必然。麵對著剝蝕得鏽跡斑斑,麵對著風化得麵目全非,誰人能不生興亡滄桑之歎之慨!
曆史常常就是這樣,它被後人種種假設,如果這樣,那麼就不會那樣。這如果的如果為什麼沒有產生,那是因為這就是曆史。曆史就是曆史,它有興就有亡,這裏麵沒什麼道理好講。興亡與盛衰與生死,等等,等等,等等,這全都是一個曆史發展的必然規律,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歡迎也罷拒絕也罷,它就是這樣的一個發展趨勢,你笑也是這麼個結果,你哭也是這麼個結果。曆史滄桑,紅塵巨變,盡付之一歎,還複何堪言!
千秋豪氣,終歸於一卷書。四照山光,滄海桑田,橫流世態誰砥柱。無限紅塵風雲,談笑間淡入酒杯,閑坐縱論成話題。多少悲歡幻如夢,聊借哀怨化情結。窺透世間,任憑黃金滿地珠玉際天,權重齊天下,而其苦樂悲歡,人人與共,到最後,紅綃帳掛滿蛛絲;麗人新二八,轉眼就是昔日黃花。
三百年大明社稷,誰堪想最大的隱患是閹人。如今一朝淪亡,盈廷重新換。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堂皇高座又一朝君與臣。畫樓高處故侯家,春滿園林,東風吹落故宮花。風動空江,羯鼓勁催,降旗飄飄颭。將軍赤膽,戰死沙場,碧血猶化濤。君王無奈,薄命紅顏枉殉命。鷓鴣怨,杜鵑啼,月如霜,詞客哀吟。西宮舊事餘殘夢,南內新詞總斷腸。
百世英雄百世夢,紅塵中,何人能徹悟,名與利不過是一種後文化景觀。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天邁居長,人步居短。浮生滄桑猶若夢,況乃白首為功名。青山依舊小樓空,曾經弦歌花間影。
而如今,繁華落盡,剩滿目荒涼,對夕陽紅,歎幾度滄桑,而青山依然,玉人猶自化骷髏。
任憑盛世繁華空前,到頭來終是紛紛態茫茫然,如紅塵大夢一場,令人枉自空悲歎,徘徊徒斷腸。身後一葉寂寞舟,華發濁酒夕陽紅。猛回頭,看煙台雲閣間,利碌紛爭,紅塵喧囂,大夢氤氳,誰人更能醒?
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又是一年春草綠,又是一個百年新紀元。天上白雲恰恰自在舞,蝴蝶翩翩碧草芳花間,人間笑語歡歌從未少。
不管發生了浩劫、鼠疫、洗城、戰爭、地震、火山爆發還是核聚變的預演,生活還是在向前行進著,生命也還是在繁衍繼續著。
盡管有過屠城流血和慘嚎痛哭,但人類仍舊向著明天堅決地發展著。
盡管人世間有血腥有殘酷冷漠有恐怖有弄虛作假,更有陰謀和淫亂,不合理不人道也從未消失,但每天日升月落,冬去春又來,人們白天照樣創造照樣工作照樣努力奮鬥;夜晚來臨時,人類照樣相愛照樣繁衍生息。
這就是生命,這就是生活,它正在成為曆史!活著是不容易的。基於此,生命與生活本身就是值得肯定和禮讚的。
雖然有多少悲歡並離愁,更兼多少血淚寫興亡,盛衰與生死,周而複始,代代亦然,可是人類依然快樂地生活著,這就是一切,了不起的一切,這就是可歌可泣可讚美的曆史。
花花世界,紅顏終骷髏,
枉送情天恨海。
悠悠今古,愛憎情仇同,
何計恩怨悲歡。
飄渺功名,到頭一場空,
空留遺事後人評。
煙雲富貴,轉眼南柯夢,
夢醒西樓夕陽紅。
天風蕩蕩,方圓域無疆;
海雨茫茫,萬國拜朝堂。
巍巍中華,五嶽銘滄桑;
浩浩神州,江河湧流永。
莽莽華夏,天下幾興亡;
綿綿千秋,炎黃一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