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隨著降息的傳言得到證實,當天滬指穩穩釘在最高點738點上,深指也同步創高。更好的消息在後麵。8月23日,央行宣布第二次降息,這標誌著緊縮了3年的貨幣政策開始放鬆了。隨著資金大量流入股市,滬深兩地股市終於一路斬關奪溢,向上衝刺。國慶節過後,滬深大盤股指全線飄紅,一漲再漲,各類股票的價格更是雞犬升天。臨近年末,滬深市場的股票進入狂飆階段,分別於12月11日與12日登上1258點和4522點的高位。由此,從1996年4月1日算起,上證綜合指數漲幅達124%,深圳成指漲幅達346%。中國股市演繹了一幕驚心動魄的曆史,全國股民隨著瘋漲的股價,狂呼著“不怕套,套不怕,怕不套!”的口號,押上自己所能籌集到的所有資產,拚命追漲。各證券營業部內萬頭攢動,眾人都在一個勁兒地“買進!買進!買進!”,大有一種“上午不買,下午便賺不到錢”的陣勢。整個市場熱浪滾滾,牛氣逼人。尤其是在1996年秋季之後,股市像發了瘋一樣狂漲,再次激起國人的“股情”。老股民重操舊業,輕車熟路;新股民膽大氣壯,一擲萬金。所有的資金都往股市裏投,所有的精力都往股市裏用。下崗職工認為擺脫困境的機會來了,機關幹部認為致富奔“大康”的途徑有了。於是,每天有上十萬人進入股市,每天有幾億元幾十億元的資金投向股市。1996年12月5日,深滬股市成交量達到350億元,創當時中國股市曆史之最,令人咋舌。在一些莊家的炒作下,幾乎所有的股票都不正常地暴漲,股價猶如斷線風箏紛紛隨風飄揚。漲幅達5倍以上的股票達百種之多。深發展從6元起步,到12月12日達到20.5元,到1997年5月10日創下49元的曆史天價;四川長虹由7元起步,到12月上旬上漲到27.45元,在1997年5月21日創下66.18元的曆史天價。莊家炒股愈炒愈瘋,根本不問業績如何,走勢怎樣,市場內投機氣焰已昭然若渴。
這次股市的暴漲,有其合理的一麵,即全球股市普遍上揚和國內經濟形勢的明顯好轉,但進入10月份以後的暴漲卻是極不正常的。股市中一些不負責任的機構大戶和股評家到處製造“概念”,狂炒“概念”,股票市場一片唱多之聲,市場違規活動呈加速遞增趨勢,從個股看,股價全麵上揚,經常全線飄紅,少數企業的“垃圾股”也被炒到七八元甚至十幾元,一些莊家今天把一隻股票拉抬20%,明天將另一隻股票價格打壓30%。近兩三年入市的新股民,恐怕已無緣目睹這種熱鬧非凡的場麵了。
麵對股市的這種超乎尋常的火爆現象,從10月開始,證券監管部門采取了一係列調控措施,連續頒發了被稱為“十二道金牌”的一係列規定:
——《關於規範上市公司行為若幹問題的通知》;
——《證券交易所管理辦法》;
——《關於堅決製止股票發行中透支行為的通知》;
——《關於防範運作風險、保障經營安全的通知》;
——《關於嚴禁操縱信用交易的通知》;
——《證券經營機構證券自營業務管理辦法》;
——《關於進一步加強市場監督的通知》;
——《關於嚴禁操縱市場行為的通知》;
——《關於加強證券市場稽查工作,嚴厲打擊證券違法違規行為的通知》;
——《關於加強風險管理和教育工作的通知》。
然而,中國證監會規範市場運作、防範市場風險的一係列措施,在極度高漲的市場人氣麵前顯得蒼白無力,深滬兩個股市在蜂擁入市的場外增量資金推動下,繼續向上大幅上升。尤其是進入12月份之後,上海股市開始急速補漲,日K線形狀幾乎為一條豎直的直線,滬市補漲反過來又刺激深市繼續攀升,整個中國股市進入了一種狂熱狀態。政府越是出台一些規範措施,市場的上漲勢頭越是無法遏製。麵對股票極度過熱情形,管理部門終於在12月15日這天采取了非常措施。這天,新華社播發了12月16日見報的《人民日報》特約評論員文章《正確認識當前股票市場》。該文指出:“中國股市今年快速上漲,有其合理的經濟依據,即全球股市普遍上揚和國內經濟形勢明顯好轉。但是,最近一個時期的暴漲則是不正常的和非理性的。”關於中國股市超常暴漲的原因,該文歸納為5個方麵:一是機構大戶操縱市場;二是銀行違規資金入市,如工商銀行合肥分行和中信銀行濟南分行分別拆借資金117億元和48億元給非銀行金融機構炒買股票;三是證券機構違規透支,如中山證券公司、廣東發展銀行江門分行等證券經營機構在江蘇索普和青海明膠兩股票發行期間,違規透支16.5億元買股票;四是新聞媒介推波助瀾,有的甚至傳播謠言,誤導股民,有的信口開河,發表一些不負責任的言行;五是誤導誤信股民跟風。文章進而指出,“股市有漲必有落”,並對股市暴漲必然暴跌的規律進行了詳盡的闡述。《人民日報》專門針對股市問題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這在新中國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而文中口氣之嚴厲、措辭之強硬,也是近年來罕見的,表明管理部門加大了幹預力度。與此相配套的措施是,國家計委和國務院證券委於12月15日共同宣布,1996年股票發行規模為100億元,相當於1995年的兩倍;同時滬深兩市實行漲跌板製度。《人民日報》的特約評論員文章見報後,滬深兩個市場立刻作出了劇烈的反應。當日是星期一,開盤後,4分鍾內,滬市281隻股票,除去4隻例行停牌外,其餘277隻股票全部跌停,滬市大盤狂瀉110點,與深市一道,雙雙收於跌停板。絕大多數股票的全天分時走勢圖都為一條水平直線。17日,深成指以低於前日365點的3413點開盤後,124隻股票被封殺在跌停線上不動,上證指數再度暴跌95點。到20日,上海以881點、深圳以3119點開盤,深圳有半數以上股票跌停開盤,上海則將近10隻,開始還有幾隻股票飄紅,到下午收盤,則全盤皆綠。從16日至20日,短短的5個交易日,滬市大盤從1250點高台跳水,狂瀉不止,直到863點才打住,竟跌去了近400點,深圳從4522點一路下滑,中間甚至沒有喘息休整的機會,至3114點盤住。慘烈的行情無情地將追漲股民悉數套牢。
那時的股民可沒有現在的投資者那麼成熟。排山倒海般湧出的拋盤所產生的恐慌效應,迅速傳遍了交易大廳裏的每個角落。一些散戶默默地站在通盤皆綠的行情大屏前,滿臉的無奈;更多的人則迅速行動起來,邊罵娘邊比賽著割肉,出現了所謂的“羊群效應”。大戶中,不少當年的投機暴發戶也因大盤連日暴跌而傾家蕩產、元氣大傷,陷入走投無路的困境。有的大戶因束手無策,情急之下竟做出了一些荒唐可笑的舉動,如:右手纏紅布條,大戶室裏高掛紅旗等等,滿心希望大盤籍此翻紅。一時間,大家隻覺得股市烏雲蓋頂,前景一片暗淡。悲觀的股民甚至擔心,股指有可能重回1994年的334點。
一一熱,就熱得萬木焦斃;一冷,就冷得周天寒徹,這就是中國股市!
正像暴漲不是管理層所希望的一樣,暴跌也不是管理者所願意看到的。麵對深滬兩市全線連續跌停的局麵,17日中國證監會發言人發表公開講話,進一步解釋了《人民日報》評論員文章,指出文章的目的是為了規範市場行為,保護投資者利益,政策穩定發展股市的政策沒有變;18日滬深兩交易所總經理強調投資者要保持冷靜理性,切忌追漲殺跌,19日業內各主要報紙又刊登了署名“鄭言”的文章,再次重申“穩步發展股市的政策沒有改變”,但重磅炸彈所引起的洪濤巨浪,已無法用這隻言片語來平息了。
研究東南亞的金融危機,我們不難發現,股市的暴炒也是其誘因之一。1998年全世界股市暴跌,其中香港股市下跌尤其嚴重,恒生指數由16000點下跌到6600點。不是香港特區政府幹預,還不知會跌到什麼程度。從這裏,我們一方麵認識到,沒有隻漲不跌的股市,人為地炒作股市,必然帶來人為的“股災”;另一方麵認識到中國政府對股市進行適度的宏觀調控也是正確的。沒有1996年的政府調控,在1998年全球股災中,中國的股市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平穩,中國的股民也絕不會有現在這樣安逸。可惜當時的股民對此沒有明確的認識,從而作出了有違管理層的調控目的舉動,導致股市的暴跌。
1997年:政策幹預避免金融危機
1997年,對於廣大股民來說,是一個吉祥的年份——牛年;對於中國股市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年份——香港回歸、中共中央十五大召開……
受《人民日報》特約評論員文章影響的滬深股市一路下滑後,一直到860點及3100點一線才嘎然止跌。經過十幾個交易日的低調整理,滬深兩市大盤終於在1997年1月下旬再次昂頭向上,步入了一個升勢更為淩厲的斜率為45度的上升通道。這次兩市重新走強主要得益於績優板塊和高科技板塊的強勁上升。
1997年1月16日,四川長虹向上啟動,1月21日,深發展向上突破,此後,在這兩大龍頭指標股的帶動下,滬深股市一路走高。2月19日,中國改革開放事業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同誌因病逝世,由於中國股票市場是改革開放的產物,是在鄧小平同誌親切關懷下發展壯大起來的,所以2月20日滬深兩市均以大幅跳低開盤的方式表達了廣大投資者對小平同誌逝世的悲痛心情。為了穩定股市,穩定全國政治局勢,管理層采取了一些巧妙的辦法來調控股市:首先,接受香港當年停市4天造成股市更加大瀉的教訓,不予停市。第二,上交所緊急推出對股市起舉足輕重作用的長虹年度報表,而這報表相當好,年利潤2.07元/股,送6配3,配股價9.8元/股。第三,一些大機構堅決入市托住深發展與四川長虹這兩隻龍頭股,迅速止住大盤的下瀉,穩住大局,保持了股市與全國政治局勢的穩定。加之,中國共產黨領導層早已成功地實現了新老交替,廣大投資者對以江澤民同誌為核心的黨中央充滿信心,所以2月20日兩市跳空低開後,大量買盤便蜂擁而入,推動兩市迅速封閉了當天的跳空缺口,至收市時,滬市微漲,深市下跌。從2月21日起,市場主力采用交替拉抬高科技板塊和績優板塊的方式,有效地維係了市場人氣,從而使兩市大盤指數繼續在45度上升通道內運行。這種局麵一直持續到5月中旬才告結束。深發展和四川長虹分別於5月8日和5月21日創下了49元和66.18元的曆史最高價。其它績優股也皆有不俗的表現,從2月下旬到5月上旬,江蘇春蘭上漲55%,湖北興化110%,深科技270%,深康佳100%,深長城140%。大盤也呈單邊上揚態勢。到5月12日,上證指數與深成指數分別摸到了本輪行情的最高點1510.18點和6103.62點,與1997年初相比,分別上漲75%和100%左右。
然而,當股市恢複元氣後,卻又再一次從“弱牛”到“壯牛”進而變成了“狂牛”甚至“瘋牛”,個股瘋漲,大盤狂升,股民更是狂熱:珠江三角洲出現了農民賣掉了拖拉機進城買股、工廠廠長停工入市炒股的局麵,與此同時,西方國家也有人想借香港回歸將港股炒到2萬點,造成巨大的泡沫經濟,以圖混水摸魚從中牟利。此事引起了中央的高度警惕,決心對內地股市予以堅決平抑。為此,國家證券管理部門從4月份開始,采取了約十來項實質性措施,試圖促使狂奔的中國股市停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