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寫在前麵:遭遇,失之交臂 (7)(1 / 3)

在薩帕塔民族解放軍和政府談判代表的一輪又一輪、曠日持久的談判之間,1996年初,薩帕塔人又一次敞開大門向全世界發出了邀請,邀請所有反對新自由主義、渴望一個不同世界的人們前來薩帕塔人新的首府:拉坎頓叢林中的“真實村”。於是,1996年的春夏,偏遠、蠻荒、遍布泥濘、彌散著濃霧的真實村,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際中心和另類的嘉年華會。約翰·羅斯以調侃的口吻寫道:“1996年春,群星降落恰帕斯。”46先是好萊塢名星與歐洲名流的“分列式”:以著名電影導演奧利佛·斯通及其攝影組為先導——他剛好在奧斯卡之夜進入叢林,那一天,他的巨片

《尼克鬆》正以四項提名角逐奧斯卡;接著是電影明星埃德華·詹姆斯·奧爾摩斯。此後是法國著名學者雷吉斯·德布雷,緊隨其後的是國際著名人道主義活動家、法國前總統密特朗的夫人達妮埃爾·密特朗。提供“背景音樂”的是拉美數個旁克樂隊。美國記者不無醋意地寫道:因為馬科斯的法語更加出色,所以法國貴賓備受青睞。如果說,馬科斯與德布雷的在林間、樹下的長時間懇談,令全世界憶起了切·格瓦拉和他在玻利維亞的遊擊營地;那麼他一度與達妮埃爾·密特朗的“親密接觸”,則使得傳媒繼馬科斯的情人究竟是安娜—瑪麗婭少校還是拉莫娜司令的窺秘渴望之後,再度迸發臆測緋聞。(而密特朗夫人本人則告知《進程》周刊的記者:“我們共處的時光是如此美麗,如此親密,如此意味深長。”47)事實上,密特朗夫人的到來,不僅為薩帕塔人帶來了必需的(當然遠非充足的)食物和藥品,而且她接受了馬科斯的“任務”,護送塔丘司令通過封鎖線,前往出席談判。更重要的是,國際群星蒞臨、並成為墨西哥傳媒的頭條新聞,為薩帕塔人提供了新的象征性“人盾”,政府軍計劃中的軍事行動被迫延緩。

這一年的七月,在拉坎頓叢林深處召開的“第一屆保衛人類對抗新自由主義國際聚會”,令真實村如同燦爛且密集的星空。6,000餘名來自42個國家的客人中,有重量級人物、薩帕塔運動著名的支持者、拉美最重要的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享有全球盛譽的阿根廷“五月廣場母親”們,當代法國極富創見的社會學家阿蘭·圖海納,俄國電影製作人鮑威爾·盧岡、突尼斯著名女性主義社會活動家、律師、作家吉茜莉·奧裏米,等等、等等。

那是極為奇特、甚至令人匪夷所思的組合,來賓中有各國知名學者,藝術家,各地綠色和平或反核組織,歐洲社會主義團體,無政府主義機構,諸如同性戀等少數群體,大量紀錄片製作者,無數搖滾、旁克、嘻哈樂隊,巴西工黨,無地農民運動,拉丁美洲各國前著名遊擊領袖,甚至有一個正式古巴代表團。在這裏,你可以看到各國各式的服裝服飾、聽到全世界的各種語言。一次建造巴別塔的會聚。入夜,又是約翰·羅斯寫道:那為燭光所照亮的小學校的晚餐桌,酷似17世紀畫家喬治·德·拉·圖爾筆下那明暗對比強烈、盈溢著神秘氛圍的聖像畫48。先於西雅圖反全球化示威(1999年)、世界社會論壇(2001年),薩帕塔人率先展示了一次全新的聯合:“擁有共同的拒絕、不同的追求(One no,many yeses)”的會聚。類似卻不同於世界社會論壇的口號:“另一個世界是可能的

(Another world is possible)”,馬科斯和薩帕塔人的主張是:一個不同的世界,包容所有世界於其中的世界。

經曆了18個月的艱難談判之後,薩帕塔人與政府談判代表締結了《聖安德列斯協議》,承認原住民自治和保有自己文化的權利。但政府卻繼而宣布否決這一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