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石頭應道,‘我才是最有力量的。我又堅硬又古老,又重又牢固。’所以劍就和石頭拚上了。石頭令自己又硬又密,以對抗劍。劍一次又一次地砍在石頭上,它無法毀掉石頭,隻能把它劈成了幾塊。劍的鋒刃崩裂了,石頭成了碎片。
“‘打了個平手!’劍和石頭說,它們抱頭哭泣,痛惜它們的相鬥是多麼無益。
“與此同時,溪水一言不發地在旁觀戰。劍盯著水說:‘你是世界上最軟弱無能的!你什麼也幹不成。我比你有力得多!’說著,劍使出渾身解數劈向溪水,拉開了好大的陣勢,弄出了一片響動。魚驚恐地逃開,可水並未抵抗劍的突襲。一點點地,水未置一詞地恢複了原狀,它無言地環繞了劍,爾後繼續奔向大河,大河將會把它帶往汪洋,大神們會在那裏痛飲以療治他們的焦渴。
“時光流逝,水中的劍漸漸變得老舊,布滿鏽跡。魚經過時不再恐懼,甚至嘲弄著這把鏽劍。劍顏麵掃地地撤離了溪水。
“喪失了刀鋒、遭到了慘敗,劍抱怨著:‘我比水更有力,可我卻傷不了她。水就這麼不戰而勝。’
“黎明走過,太陽照臨,喚醒了那在愛的疲憊中睡去的男人和女人,使他們更生。男人和女人在一個幽暗的角落裏發現了劍、碎石塊和倒在一旁的樹,此時,溪水在歌唱..
“我們的老輩兒人彼此講述了這劍、樹、石和水的故事之後,說道:
‘有時候我們必須去戰鬥,就像一柄劍麵對著野獸;有時候我們必須去戰鬥,就像風暴中的一顆樹;有時候我們必須去戰鬥,就像石頭對抗著五行。但有些時候,我們必須像水戰勝劍那樣戰鬥。’
‘現在正是我們該把自己變成水的時候了,我們要繼續奔向大河,大河會將我們帶往汪洋,大神們會在那裏痛飲以療治他們的焦渴,那是創世之神、原初之神。’”
“這便是我們老輩兒人的作為。”安東尼奧老人說道,“他們就像水抵抗最狂暴的突襲那般抵抗外來人的征服。外國人帶著它的權力來到這裏,恫嚇弱者。他以為他贏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最終將變得老舊,鏽跡斑斑。這外來人最終會在角落裏恥辱地死去,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麼,要是他贏過,他最後怎麼會輸。”
安東尼奧老人從篝火中拾起一塊木柴又點上煙。然後他加上幾句:“我們老輩兒中的最偉大的智者就是這樣贏了這場對抗外國人的大戰。外國人走了。我們在這兒,就像溪水繼續奔向大河,大河會將我們帶往汪洋,大神們會在那裏痛飲以療治他們的焦渴,那是創世之神、原初之神..”
安東尼奧老人和黎明一起離去。我追隨著太陽的路徑向西走過蜿蜒朝向大河的小溪。
朝向一麵鏡子,在朝陽與夕陽之間,是午夜的太陽溫柔的愛撫——如同一處傷口般的療救,焦渴中的清水,依然尋找中的相遇..
就像安東尼奧故事中的劍,政府軍二月的進攻順利地進入了薩帕塔人的村莊。
孔武有力、耀武揚威、有著美麗劍柄的權力之劍劈砍在薩帕塔人的村莊之上。
就像安東尼奧故事中的劍,政府軍的進攻拉開了好大的陣勢,弄出了一片響動,恐嚇了幾條魚兒。就像在安東尼奧老人的故事裏,權力之劍的突襲不遺餘力..但也無濟於事。就像安東尼奧故事中的劍,它仍舊泡在水中,正在生鏽,變得老舊不堪。
那溪水呢?正繼續走著它自己的路。它環繞著劍,並未太過留意,繼續奔向大河,大河會將之帶往汪洋,大神們會在那裏痛飲以療治他們的焦渴,那是創世之神、原初之神。
夢的故事
又及:去教誨如同去鬥爭。
堂·安東尼奧老人在自己小屋的門道裏抽著煙,磨著彎刀。蓋一襲疲憊和蟲鳴,我睡在他身邊。正像十年前和十年後,刀刃在安東尼奧老人吐出的煙霧中漸次鋒利,天空如同浩瀚的夜海,無始無終。月在幾分鍾之前出現了,標識出峰頂的明亮的雲朵,如同月之銀盤展示萬種風情的樓廳,一段潔淨的心靈傾訴的跳板,一次處女航啟程的平台。金色的鋒刃無遮攔地輝映在期待的山穀。雲鋪設著一道由金而銀而珠貝色的空中之路。繼而揚起風帆,破浪而去。夜駛向過去。其下,靜默和懷舊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