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他的好朋友安國公當年在戰場上曾為他擋過一箭，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早已經下定決心了，他要跟安國公府聯姻，不管安國公願不願跟他做親家，他都要死皮賴臉報答安國公的救命之恩。”
“皇上又不傻，一聽就知道我爹是在說瞎話，他覺得我爹給臉不要臉，他主動來提起兒女婚事，我爹還這樣駁他的麵子，他就生氣了。”
“當時裴家已經有了三個跟我同齡的兒子，俗話說三歲看老，老二老三打小就看得出來是聰明有出息的，唯獨老大有些腦子不正常，皇上惱了我爹，翌日上朝時就提起了我爹想跟安國公府聯姻的事——”
“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我爹既然想報恩，那就得有個報恩的樣子才行，他說安國公府二公子三公子聰明，不愁娶不到媳婦，可大公子那樣，未必能娶得到個好媳婦，既然我爹要報恩，那就把女兒嫁給最不好娶媳婦的那個吧。”
“你就說說，皇上這話是不是完美得讓人無法反駁？”
“皇上見我爹無法反駁，就當場給我和安國公府大公子裴以騫賜了婚，滿朝文武全都跪下來說皇上英明，我爹能怎麼辦？他也隻能跪下來領旨謝恩。”
“我和裴以騫的婚事就這樣定了，我和爹唯一能做的就是絞盡腦汁把成親的日子往後拖，盡量晚幾年把我嫁過去。”
“安國公大概也知道他那個大兒子有點配不上我，所以對我們家拖延婚事的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笑嗬嗬的從來不說啥。”
夜寒書怔怔望著沈忘憂。
原來，表姐和裴以騫的婚事是這麼來的。
表姐還不能抗旨，除非表姐同意悔婚改嫁給皇上的哪個兒子，否則，表姐就隻能嫁給裴以騫。
表姐要是嫁給另外的第三人，那就是公然打皇上的臉了。
夜寒書怔愣好一會兒，忽然後知後覺地問沈忘憂，“可是表姐，你不是皇上的外甥女嗎？你的母親是皇上的堂妹，你們是親人啊，你跟皇上膝下的幾位皇子也是表兄妹啊，你們……能聯姻嗎？”
沈忘憂驚訝地上下打量夜寒書，“小傻蛋，大族之間曆來就有這樣的規矩啊，表親之間是可以通親的，漢武帝還娶了他親姑姑的女兒呢，而我母親隻是那幾個皇子的堂姑姑罷了。”
夜寒書微愣。
他深深望著沈忘憂，漆黑的眼眸裏，仿佛落入了一簇火光。
表兄表妹，是可以的？
那，他和表姐是不是……
人家那麼親的關係都可以，他和表姐之間完全沒有親緣關係。
沈忘憂見表弟傻乎乎的，笑眯眯問他，“你又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夜寒書回過神來。
他飛快看了一眼沈忘憂，將所有不該有的妄念，盡數藏進內心深處。
不能想。
至少現在，他還不配想。
他得先考中秀才，考上狀元，他得先出人頭地，
夜寒書抬頭望著沈忘憂，乖巧地說，“我在想，表姐命好苦，要麼就得嫁給一個傻子，要麼就得卷入皇權爭鬥中，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犧牲品，表姐你真可憐……”
沈忘憂長長歎息一聲，“誰說不是呢！唉，沒辦法，咱就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