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表哥的話，夜寒書驀地抬眸看向表姐沈忘憂。
前日竟是表姐的生辰？
前日是……
冬月初八。
他垂眸，將這個日子死死烙印在心裏，腦子裏，骨髓裏。
沈忘憂不知道有人在偷偷記她的生辰，她翻了個白眼煩躁吐槽，“煩死了，宋芊芊也不知道有什麼大病，不給我找事兒就不痛快。裴以騫也有病，明知道那天我生辰邀請了很多貴女來做客，他非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吵鬧，把這事兒鬧得人盡皆知！等會兒我就去找他們倆！”
夜寒書牢記著自己來這兒是幫表姐的，他小心翼翼打聽，“表姐，你生辰那日，宋芊芊做什麼了？”
沈忘憂沒隱瞞。
“她去找九百九十九戶人家討要了九百九十九粒帶著祝福的麥子，在我生辰那天，她一大早起來把麥子磨成粉給我做了一碗長壽麵。”
“我怕她在裏麵加了不該加的東西，就讓丫鬟拿碗筷來我跟她一人吃一半，可她卻怕了，裝作失手把碗給摔了。”
“我問她是不是在長壽麵裏下了毒，她就哭著說我冤枉她，還想撿起麵條喂我家大黑狗證明她的清白。”
“我不想讓我的狗吃不幹淨的東西，我要她自己吃，她就哭著說我欺負她然後傷心的跑了。”
“過了一個時辰，裴以騫氣勢洶洶跑來，他當著我那麼多客人的麵質問我為什麼要如此惡毒地糟蹋宋芊芊一片心意，他說宋芊芊好心好意給我送生辰禮，我不光砸了碗還說宋芊芊做的東西狗都不吃，以至於宋芊芊回去就上吊自殺了，要不是被發現得及時，宋芊芊已經死了。”
“呸，宋芊芊總愛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幾招，上吊多少次了也沒死，我就不信裴以騫不知道宋芊芊的把戲！他分明就是睜著眼睛裝瞎，故意跟我過不去找我茬！”
夜寒書聞言，眉頭緊蹙。
果然，裴以騫這個人根本就配不上表姐。
既然心裏隻有他表妹，為了他表妹不惜當眾讓表姐顏麵掃地，那他為什麼不索性跟他表妹一起過呢？違抗不了聖旨是吧，那他們還可以一起去死啊！
他表妹都上吊自盡了，他為什麼不跟著一塊兒吊死呢？
死了多好，也不用活著礙表姐的眼了。
夜寒書一邊在心裏譴責厭惡裴以騫，一邊又在思考，該如何替表姐找回場子。
又一個包子下肚，他忽然抬眸，漆黑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沈忘憂。
“表姐！有了！”
沈忘憂對上他那雙黑亮的眼睛，挑眉。
“什麼有了？”
夜寒書將筷子放下。
“表姐，我們鳳陽縣那邊有一種說法，吃百家米養人，穿百家衣無災無病。”
他薄唇微勾，“既然宋芊芊送了表姐百家米做的長壽麵，那，我們就送一件百家衣來惡心裴以騫。”
沈忘憂眨了眨眼，“什麼是百家衣？也是像宋芊芊討麥子那樣，挨家挨戶敲門找人家討一點布料嗎？”
夜寒書頷首。
“是，在我們鳳陽縣那邊，家裏若生了小孩子，有些長輩就會去挨家挨戶找人討一塊帶著祝福的小布料，無須多大，雞蛋大小一塊就足夠，討上一大堆布料回來，就縫製成小衣裳，穿在小嬰兒身上，說是能保佑小嬰兒無災無病平安長大。”
“而這樣的百家衣，誰也沒規定它隻能小孩子穿，對吧？大人一樣可以穿，我們就可以去討來讓裴以騫穿。”
“我們專門去找窮苦人家討布料，窮人家是沒有多餘的布料拿來送人的，就算給也隻能拿出一些破舊的料子，說不定就是褲衩子啊爛襪子啊之類拆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