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胡思亂想,足下便愈發的慢了,韓璀見她像是有些走不動的樣子,隻得朝前走了幾步,與高嫣走了個並肩,獨獨落下她一人在後頭。這座九曲橋造的甚是纖巧玲瓏,橋麵堪堪二人同行,若三人並肩,便覺有些擁擠。而高嫣今兒在荼蘼跟前也已賣弄夠了,此刻見她自動落下半步,隻當她心中鬱鬱,便也不為己甚,隻笑吟吟的同韓璀攀談。
荼蘼倒也樂得落個清閑,隻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頭。
“在想甚麼?”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忽然便在她耳邊響起,荼蘼一驚,險些沒栽進景山潭內去。苦笑回頭,她簡單的回答了一句:“沒有!”忽然冒出來的那人卻是堰****垣掣。
她們此刻離著潭心尚有一段距離,忽然出現的堰王,顯然是從後頭趕上來的,荼蘼等三人皆是女子,行走甚慢,因此他趕上來,倒也並沒太費力氣。韓璀與高嫣聽見後頭有人說話,便忙回過頭來,瞧見是堰王,都急急蹲身施禮。林垣掣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在岸邊瞧著你們清閑自在,便忍不住過來湊個熱鬧,諸位不必多禮,隨意些好!”
荼蘼微微苦笑,心中那份不安便愈發的濃重,暗地裏更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高嫣笑道:“我們幾人亦是偶遇,因無事便一道隨意走走,王爺既願同行,那也不錯,人多總是熱鬧些!”她此次來京,為的便是結一門對高家有利的姻緣,也好決定將來高家究竟站在哪一麵。如今京中形勢雖未完全明朗,但也已呈兩極趨勢,這兩極自然便是肅親王與堰王。因她的婚事與高家的未來頗有些關聯,故而也並非由她自己作主。
而她的叔父高雲清在一番觀察之後,卻還是選擇了肅親王林垣馳。而對高嫣本人來說,亦是覺得肅親王要比堰王好上一些。別的姑且不論,單隻肅親王潔身自好,少涉風月的性情,便比堰王的風流瀟灑、倜儻不群讓她更覺安心可靠。
但一日婚事未定,她都沒有疏遠堰王的打算,畢竟她到京中也才不過短短數月的工夫。
林垣掣哈哈笑道:“我亦是這般想的!”他一麵說,一麵作個手勢:“我看你們談的高興,獨獨將季小姐擱在一邊,卻也太冷清了些,不若你們自行,我便陪季小姐說說話!”
高嫣一雙杏眸閃了一閃,想說甚麼,卻還是咽了下去。畢竟林垣馳隨時可能過來,自己若與林垣掣太過親近,確實也是多有不便。荼蘼抿了下唇,也沒開言。前麵二人,一個是高嫣,自己若將林垣掣推給她,過得一刻,林垣馳來了,自己難免要與他說話。而韓璀又是自家大哥的妻子,自己又怎好讓自家大嫂與林垣掣並肩而行,喁喁細語。
這個時候,她忽然開始無比的想念冼清秋。
她心中正想著冼清秋,那邊林垣掣已笑道:“今兒怎麼不見玉妹妹?”
荼蘼因這巧合而忍不住莞爾一笑,嘴角便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來:“不巧她今兒有事,怎麼,王爺這是想她了?”
林垣掣歎息道:“她若是在,這裏哪還有我站的地方。我可不正是在擔心她忽然出現,一腳將我踢了下這景山潭呢!你知道,她可是極不願意見我同你在一起呢!”
荼蘼一笑,對於他最後的那句話直接聽而不聞,隻道:“這景山潭雖深,又豈能困的住王爺!況這幾日天氣甚是晴好,便下了水,也不過是博個清涼罷了!”
林垣掣聞言,忙連連搖手:“我聽著季小姐這話,怕是不知近日關於這景山潭之事罷?”
“景山潭會有甚麼事兒?”荼蘼略覺詫異的問了一句。她二人雖是走在後頭,但前麵的高嫣與韓璀無一不是豎起耳朵聽著,一聽這話,高嫣忙回頭問道:“是呀,這景山潭怎麼了?”
林垣掣想了一想,才道:“這事,我亦是聽人說起,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說了出來,也隻是大家一笑,不必當真!”見眾女點頭,他才又道:“這事是在去年,據說這行宮內有個內監三更起夜,不巧正瞧見這潭內有個碩大無比的黑影。據他說,那夜原是沒有月的,那一刻卻是忽然一亮,他說他瞧的真真兒的,那物事看著像是一條魚,兩眼足有人頭大小,發著綠幽幽的凶光,嘴巴一張,那牙齒根根都有象牙粗,極尖極銳……”
他繪聲繪色的說著,還不忘作著手勢。高嫣與韓璀聞言,都是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荼蘼則有些不信的看了他一眼,大乾宮中素有踏青的傳統,從前時候,每年春來她總會往景川行宮住上一些日子,卻從未聽說這景山潭內有甚不幹淨的東西,難道往前十年,反會有?
高嫣白著俏臉,顫聲問道:“那……那東西……”
林垣掣聳聳肩,無奈的作了個手勢:“那內監因這東西嚇得腦子都迷糊了,逢人便說,夜半便瑟瑟的,隻是不敢出門,弄得宮內人心惶惶。管事的大太監初時害怕,便使了幾名會水的內監下了水去,細細查了一回,除卻宮中養的幾千條錦鯉外,卻是甚麼也不曾見到。那大太監一怒,便令人將那內監一頓板子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