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默不作聲的倚著引枕,斜靠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一邊安然飲茶的林垣馳。
二人誰也不開口,隻是悄無聲息的對峙著。荼蘼剛剛醒來不多時,身體猶自虛弱,終於耐不住這種沉滯的氣氛,抿了抿唇,慢慢道:“你沒有甚麼想說的麼?”
林垣馳抬起頭來看她,眸光閃動:“這件事,並非是我一手策劃!”
荼蘼疲憊的笑了一笑,緩緩道:“你知道我落水後,最後想到的是甚麼嗎?”見他搖頭,她才道:“我在想,其實,這樣子死了,也沒甚麼不好的,至少,比從前要好!”
比從前要好,她是指……林垣馳的眼角輕微的跳動了一下,心中一陣發緊,臉色亦微微的泛了白。荼蘼卻沒去看他,隻又問了一句:“高嫣呢?”
“她隻是受了些驚嚇,昨日父皇已下旨,將她賜婚給老七!”
荼蘼聞言,不禁歎了口氣,語帶譏嘲道:“你們兄弟總算是各償所願!”
她不傻,自然能夠明白,林垣馳再怎麼算計自己,也不會找一條巨蛇來與他自己性命相搏。更何況,他與她曾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對於她從前的身體很是清楚。若自己還是從前的自己,在水中泡了那麼久,又中了蛇毒,怕是等不得人救早已一命嗚呼了。
盧修文再是厲害,遠水也救不了近火。澀澀的笑了一下,她在廬山住了幾年,一直都想習些水性。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礙於體麵,有許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林垣馳對此並不辯解,眼底卻有一抹厲色一閃而逝。荼蘼譏嘲的伸手指一指自己的足踝:“聽說那蛇大得很,隻是不知怎麼的,這牙齒可真是小巧玲瓏!”醒來之後,她便撐起身子,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足踝上的創口,創口極小,顯然並非那條巨蟒所齧。
林垣馳目光一凝:“荼蘼,你如今是愈發的得理不饒人了!”這次的事兒,非止荼蘼,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氣怒交集。林垣掣要娶高嫣之事,他心中早已知曉,也一直在冷眼旁觀,看他打算如何做法。對於高嫣主動貼了上來的行徑,他則不置可否,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容忍了高嫣的作為,隻是他萬萬不曾料到林垣掣為了得到高嫣竟會這般不擇手段。
水下共有兩條蛇,巨蟒無毒,而另一條,卻是毒蛇。巨蟒擅纏繞,而那條毒蛇的毒性其實不烈,不過被據盧修文的說法,那蛇名喚迷花,乃是一種產於南方的異蛇,中了這毒並不會立即致命,隻會昏迷不醒。林垣掣,他難道竟想以這兩條蛇來致自己於死地麼?
不,應該不會!他不會那麼愚蠢,也不敢這般的明火執仗!
荼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欲再譏嘲他幾句,卻覺腦中一片眩暈,眼前亦是金星亂冒,她無力的閉起雙眸,靜靜調勻氣息,好半晌,才覺舒服了些。一隻溫暖的手伸了過來,在她額上輕輕按了一按:“你放心,這事,總有一日,我會替你討了回來!”
荼蘼沒有睜眼,隻輕輕側了下頭,躲開他的手:“我想念廬山了!”她輕輕的道。事已至此,南淵島是沒必要再去了。既如此,她也隻有尋求另外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