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暴風雨前 23 寧靜秋日(1 / 3)

林垣馳一路出宮,麵色是一徑的淡漠。宮外,早有轎子候著,他在轎前立住腳步,喚了從人來淡淡交待了幾句,這才上了轎,眾轎夫依著吩咐起轎,一路回去肅親王府。而聽了他吩咐的從人則快步離去,朝著與轎子相反的方向奔去。

回府之後,他便徑自去了內書房。坐在書桌後頭的那張椅子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隻覺得有股說不出的疲憊感泛上心頭。在這重來的一世裏頭,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但是有很多東西卻似乎還是有變。例如荼蘼,又……例如自己那個既多情又冷酷的父皇……

他其實一直都在猜測,猜測那個男人會怎樣做,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白的顯示,他的猜測是怎樣的正確。幸好,該抓的東西,自己早都已經抓住了……

經了上一世太多的變故與不得以,這一生,他早已學會了如何更好的掌握局勢,使之即使有變故,也依然能在自己的控製之中。習慣了從前大權在握的他,早已無法忍受再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裏,任人揉捏,聽人擺布……

他勾了下嘴角,忽然便有些想笑,但終究還是沒能笑出來。

內書房右側的書櫃忽而輕輕動了一下,露出一扇僅可容一人進出的暗門,然後,便似乎有一陣清風淡淡拂麵而來,有些寒有些涼,再然後,暗門悄無聲息的閉闔上了。

他沒有回頭去看,隻淡淡開口:“來了!”

書櫃的陰影之中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嗓音:“是!”

林垣馳頓了一下,問道:“昭德殿情形如何?”

“王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垣馳似乎笑了一笑:“這其中也包括她麼?”語意淡淡,卻似帶幾分不悅。

那人似是噎了一下,半日不語。林垣馳並沒指望他回答,隻抬頭掃了一眼那片陰影:“小心保護她,你很清楚,我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他刻意的加重了“任何”二字。

陰影之中那人默然了片刻,才輕聲而堅定道:“謹遵王爺之命!”

林垣馳聽了這句近乎承諾的話語,這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許久之後,才慢慢道:“你既這麼說了,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都不再說話,直到門扉之上響起輕輕的叩門聲,隨之而來的是徐湖的聲音:“稟王爺,國舅爺已到了!”

林垣馳微微揮手,過了片刻,才應道:“快請!”在他手掌輕抬的那一刻,書櫃暗門又悄無聲息的開啟,待他“請”字出口,暗門已自緩緩闔上,一切似乎了無痕跡。

便在此刻,書房大門輕輕一響,門外,杜聿清已大步而入。

林垣馳長身而起,淡淡的對他拱一拱手:“舅父來了!”

他這一禮施得甚是散漫,雖是如此,杜聿清猶且不敢實受,微微側身換了一禮後,他道:“不敢不敢!”京中局勢已漸趨明朗,明眼之人都能看出林垣馳在目下的情勢中所占據的優勢。更何況他一直站在林垣馳一麵,手中更還掌握著他一部分不為人知的勢力。

林垣馳擺了擺手,神態平和道:“舅父不必如此,且請坐!”

杜聿清答應著,便自在下首坐了。林垣馳也跟著坐了,徐湖這時奉了茶來,林垣馳舉手請茶,麵上仍是一貫的無喜無怒,意態平和。杜聿清坐了片刻,終是有些耐不住,問道:“王爺今兒忽然使人喚我過來,可是有甚麼事兒?”這些日子以來,為著避嫌,他已許久不曾來過肅親王府,而林垣馳也有誌一同的並未使人過去請他。

林垣馳點一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我剛自宮中看過兩道聖旨出來!”

杜聿清微驚,顧不得說及其他,先問道:“兩道聖旨?”

林垣馳頷首,補充道:“準確說來,是兩道遺旨!一道嗣位之旨,一道立後之旨!”

這話說的已是極為明白,杜聿清一聽之下,自是喜上眉梢,當即一撩衣衫下擺,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林垣馳不待他跪實了,便已伸手穩穩扶住他,淡淡道:“舅父恭喜的有些太早了!”

杜聿清怔了一下,不解的抬頭看他,林垣馳冷冷道:“今早,王叔已啟程返回南淵島了!”見杜聿清神色依舊茫然,他隻得暗歎一聲,補充道:“王叔絕非半途而廢之人,他之所以選擇在此時離去,必是已得到了父皇的某種承諾,舅父不可不防!”

杜聿清皺了皺眉,卻還是道:“寶親王爺封地偏遠,手中勢力雖不容小覷,但他常年遠離京城,實力實是有限,王爺又何必這般忌憚於他?”

林垣馳輕揚唇角,眸中冷光輕漾,靜靜凝注著杜聿清。杜聿清並非傻子,而不是傻子,卻偏要在此刻說這些傻話,自然便是裝傻了:“我還沒老,自忖也不糊塗!舅父也無必要在我跟前裝糊塗!”他淡淡的說著,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攝人之勢。

杜聿清吃看不過,苦澀一笑,拐彎抹角道:“我以為王爺是成大事之人!”

成大事之人,不拘小節,有些事兒,該放一放的,還是暫且放一放的好。

林垣馳瞳孔驟然一縮,一時尖銳如針尖,冷的駭人,半日才冷冷道:“我雖沒能親眼看到,但卻明白,王叔身邊,必也有一道賜婚的旨意,我希望舅父能助我得到那道聖旨!還有,明日之後,我不希望再在玉帶河邊看到那個名叫向玖的人!”

杜聿清默然半晌,方才垂首行禮道:“謹遵王爺之命!”他亦是在朝堂之上混了多年的人精,豈能不知一女無二嫁之理。承平帝這前後兩道相互矛盾的旨意,若非老而糊塗,便是他根本就沒打算讓這兩道旨意中的一道生效。由此推之,承平帝的打算便昭然若揭。

既然寶親王與肅親王二人相持不下,皇上又不希望看到這兩者之間發生不可避免的衝突,那麼,他也隻好從根本上去除禍胎。而除去荼蘼,無疑便是最好的法子。

林垣馳微微仰了仰頭,他知杜聿清心中其實還是不願,但他卻並不想解釋的太多。

“此外,舅父還需多多注意老七那麵的動向!”

承平帝既然能弄出兩份賜婚的聖旨來,那麼也難說不會有其他後手。大乾南邊的海疆一帶,已被先帝劃給了林培之,他不希望,自己這位父皇再將其他地方劃給林垣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