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深……”
看到鄰子深端來的玉米粥,言奚的眼睛噌地一下冒起晶亮的光芒,可看到碗旁邊的兩片藥,她眼中明媚的喜悅立即消沉下去。坐在柔軟的床墊上,跟個孩子似的,雙手絞著身下的真絲床單,怯懦地喊著鄰子深。
鄰子深見狀,把托盤放到床頭邊的櫃子上,轉而輕輕坐到床邊,一手攬過言奚,把她抱到自己懷裏,讓她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而自家兒子,鄰子深連瞅都不瞅一眼,任由鄰向北一個人怯生生的躲在床裏麵,瞪著一雙小眼睛看著他和言奚。
“不想吃藥是不是?”鄰子深抬起手,白淨的手指微微曲起,輕輕刮了刮言奚的鼻梁。
“子深,我沒有說不吃藥。”他懷裏的小妻子好生委屈的辯解著。
“可你的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著:不想吃藥。”鄰子深撫上她的眼角,用指腹觸摸著她白皙的肌膚,寵溺地口吻中不乏揶揄調侃的味道。
“……我是不想吃藥。有誰跟我一樣,天天把藥當飯吃?每天都這樣,每頓都這樣,每次吃飯都這樣……吃飯就等於吃藥……”他懷裏的小妻子怨氣很重,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指,“我真的不想吃藥了,我已經吃了6年的藥了。每天都要吃,一頓都不落地讓我吃。我又沒有生病,我為什麼總要吃藥?”
“小曦,你的身體不好,這些藥是抑製你頭痛,調理你身子的藥。你是沒生病,可是你身體一直不好啊,你的左耳聽力不好,也是當年的車禍造成的。”鄰子深的另一隻手插口進她靛青的秀發內,感受著柔滑的秀發從指縫間穿梭而過的舒適感,唇瓣貼著她的頭頂,親昵地親著她發絲的同時,給她解釋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場車禍很嚴重,奪走了你父母的命,差點連你也奪走了。我當初冒著好大的風險,偷偷把你從市裏的醫院轉到了軍事醫院,求著那些老專家救你。你是我千辛萬苦才從死神手裏搶回來的,可是,雖然你的命保住了,可是腦神經受損嚴重。你知道的,腦神經是無法修複的,隻能吃這些藥養著。”
“……早知道要吃這些藥過日子,下半輩子也要被這些藥養著,我還不如當初被車撞死算了。”圈在男人胸膛裏的女人開始怨毒地咒著自己,鄰子深一聽這話,和悅的眉目當即緊鎖,抱著她的身子驟然收緊。
“啊。”懷裏的小妻子被他抱疼了,胸腔裏的空氣差一點讓男人有力的臂膀擠出去。
“對不起,我抱疼你了是不是。我輕一點,輕一點。”鄰子深渙散慌亂的情緒被言奚的叫喚聲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手勁太大,連忙鬆開雙臂,給她揉著被他壓疼的地方。
“對不起……”鄰子深正心疼的給言奚揉著肩膀,卻聽到懷裏的小妻子怯生生地給他道歉的話語,“子深,對不起,我剛才不該說那句話的,我隻是一時氣話。我就是……就是真的不想再繼續吃藥了……我什麼時刻才可以不用吃藥,這種每天靠藥養著的生活,什麼時候才到頭?”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當時我們吵架,你就不會跑出去,也不會出車禍,抱歉……是我害你成這樣的。如果可以,我情願現在每天吃藥的人是我,我情願是我出那個車禍!”鄰子深捧著言奚英秀的臉,神情哀傷地對她說出心裏的想法,語氣中是萬分沉重的心痛。
當真以為他想這樣嗎?他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給她吃這些藥了。
6年了,這種藥已經讓她吃了6年了。
如果可以,如果有別的選擇,他絕不會給她吃這種藥,而且讓她吃這麼久!他真的沒有辦法,他沒有其他辦法了,放不開言奚,更放不開這個溫暖的家。他每次看著言奚吃藥,都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以後要對言奚好。不,隻是好還不夠,要更好,要更愛她,更疼她!
在鄰子深百般哄勸下,言奚吃了藥以後,沒過多久,開始犯困了,頭腦暈暈漲漲地,倦意和睡意在腦子裏一點點的擴散,增加。
鄰子深端著托盤一走,躲在床角的鄰向北跪爬著來到言奚身邊,伸出小手指頭點了點言奚的額頭,給她說著,“今天的事謝謝你哦,沒有你,你老公肯定要打我屁股的。現在他走了,我得趁現在趕緊閃,我走了哦,你先睡吧。”
“嗯……”言奚很困,趴在被子上就快要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了,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懶洋洋地執起一根手指,朝鄰向北擺了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