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大魚去腮剮鱗剖腹,斫了根粗壯些的灌木枝串好,那廂楊政也早著好了衣物,撿了擱淺在岸邊的樹椏做好了烤魚架子。
蕭覓懶得與他多說,將魚遞了過去,聞著一手的腥味,自扯了水邊的黃花枝香草,去江邊洗了手。立起身來正要回轉,忽覺下腹有些不對,有些墜痛之感,隻一抬腳,一股熱液就順著腿心流了出來。
不由駭了一跳,僵立不敢稍動,偏衣裳輕薄,腿間那處褲子早已慢慢洇出紅跡來。楊政正詫異她為何姿勢僵硬地立著不動,張口欲問,一眼已掃到她褲上的血跡,心中已是了然,當下走近除了外衫,輕輕披在她身上。
這種感覺極怪極難受,蕭覓一時茫然,緊捏著披上肩頭的衣服惶然問道:“我行岔功了?”楊政聽得一口氣沒吸妥,嗆咳了起來,臉色又紅又古怪。
蕭覓心慌地看著楊政的臉色,忽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你……第一次來……?”楊政斟酌著小聲問道。
“嗯,”蕭覓低聲應道,想起了師姐原來跟自己說過女子會有這事,當時自己正被她渾身紮滿了金針,痛的呲牙裂齒,當時師姐說什麼來著??蕭覓不由得喃喃出聲,“讓我想想……”
楊政無語望天,嚓地撕下自己的一截中衣,疊成幾折布條遞給蕭覓:“先墊上。”
“啊?哦。”蕭覓接過上好的鬆江三棱布疊成的布條,總算隱約記起了師姐當時說的一點,血是止不住的,得墊上棉包在腿間,見楊政已遠遠走到蘆葦叢中看不見身影,趕緊手忙腳亂地蹲下來,將那根布條墊在褻褲上,站起身來,隻覺得別扭極了,似乎連走路都不太會走的感覺……
楊政過了一大陣才走回來,見陶青青垂頭坐在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烤魚,就象沒偷到雞正生悶氣的小狐狸,有下沒下地輕撣著尾巴一樣,不由得嘴角含笑:“好了?”
蕭覓悶悶地點頭:“嗯。”側頭斜睨了楊政一眼,看他忍俊不禁憋著笑的樣子,心中羞惱之極,“不許笑!”
“好,我不笑……”
“說了不許笑!楊政!你……”
零叮汀上響起少女的嗔怒聲和男人爽朗開心的笑聲,好一陣動靜才平息。
楊政看著背對著他正恨恨大口咬著焦香魚肉的陶青青,柔聲道:“青青,慢點吃,小心噎到刺。”
蕭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身子更背過去幾分:這廝忒可惡,等她……好了,非要尋個由頭將這廝好好修理一頓!男人愉悅而渾厚的笑聲又在她身後響起……
楊政看著小姑娘別扭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逗弄這發貓的少女真是有趣的緊,青青,他的卿卿……
與此同時,站在燕州安城節度使府花廳外的龍息庭心情很是不爽。自蕭覓走後,他安頓好滄州事務,快馬趕回安城到父親身邊侍疾;如今父親的身體已無大礙,母親卻見天兒地讓他不是陪著去這座寺廟上香,就是去那個園中賞花。
一上香就是求姻緣,然後偶遇哪家貴女,一賞花就是哪位表妹或世交之女含羞帶怯拿了花箋請他品析上麵的詩句。人比花嬌,亂紅入眼,他卻總想起心底那青衣勁裝的影子來。
蕭覓……唉,蕭覓……
他是避出來的;花廳中母親正拉著姨母的手唉聲歎氣,以他的耳力自能聽見裏麵的絮絮抱怨。
“大郎從小跟他父親馬上征戰,在北漠那般苦寒之地一駐多年,如今又忙著攻梁。好容易得了空當回一趟安城,便是他自己相看也好,但凡他看上哪家女兒,就是仙女兒我也豁出去為他求將來。可他,唉,那麼多好女子竟是沒有一個看上眼……”
“大郎少年英雄,想是眼界高些也無可厚非……”
“先前他父親縱著他,說是大丈夫何患無妻,先立業再成家也不遲。如今他虛歲已經二十有六了,劉夫人的大子與他同年,早就抱上兩三個孫子了,他倒是……唉,真是愁煞我了!”
“這幾日怕是安城的適齡女子你都帶他相遍了罷?大郎就沒有半點動心?”
“正是,唉。”
“妹子,你可給大郎屋裏放了大丫頭?”
“早幾年就挑了兩個好的放了,我也私下叫來問過,道是大郎對她們也是冷冷淡淡,便是房事也隻偶一為之,並不很上心。”
“這……大郎常年身在軍營,莫非……”
“莫非什麼?”
“咳,妹子,我要直說了你千萬莫惱……”
“你是我自家親姐姐,我還會為幾句話與你生氣不成?!”
“這個……你也知曉,我燕州軍軍紀頗嚴,並不設妓營……”
“這與大郎何幹?”
“有的,咳……軍中那麼多男人,有的想泄火,就……男人……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