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哪個?”
“唉呀,妹子,我直說了吧,就是分桃斷袖!”
龍息庭聽到花廳裏咣地一聲,想是蓋子重重地磕到了茶盞上,“你是說,大郎可能有龍陽之好?難怪那麼多好女子他看都不看……這可如何是好……”
廳內人心惶急,廳外龍息庭心煩意亂,隻覺得自己已入魔障。自蕭覓走後,他幾乎夜夜都會夢到他的模樣,或狡黠,或嗔怒,或冷漠,或跳脫,或氣惱,或飛揚,甚至還夢到他十歲時那裝扮成女童時的粉團兒般的模樣,那時小狐狸藏起尾巴,裝得乖巧可愛。
他心中就像有杆標稈,這些天明裏暗裏相看的女子,總會被拿來對比。這個走幾步路就嬌喘籲籲,風一吹她就會倒;那個是家中寵溺得嬌滴滴,臉一板她就兩目含淚欲泣不泣;這個生性不爽利,說話走路都扭扭怩怩;那個眼兒太媚,嬌嗲嗲地沒有半分英氣……
看來看去,誰都沒有蕭覓可心,誰都沒有蕭覓合自己的心意。可是……難道……自己真有龍陽之好麼?
龍息庭倏地頓住,轉身匆匆朝外院走去。不到半個時辰,兩名戴著麵具的男子在青袖園前下了馬,將馬繩丟給前來迎客的門童,隨著引賓向園內走去。
一人悄悄落後半步小聲說道:“將……爺,你真要來這兒……?”
另一人隻輕輕“嗯”了一聲,毫不猶豫地闊步向前行去。
青竹院,小溪水,溪畔幽蘭叢叢,庭中階下茉莉吐芬,暗香浮動,兩人在裝飾精致的廂房中坐下,默不出聲地取了茶盅慢慢品嚐,聽著身邊一名徐娘半老的鴇兒曼聲介紹:“兩位爺是第一次來吧,我們青袖園的公子個個俊秀,功夫俱是一流,便是琴棋書畫都各有絕學,不知兩位爺想要什麼樣的?”
安和以眼觀鼻不敢出聲,半晌,耳聽得自家將軍低沉的聲音:“年紀十四五,長相清雋,最好練過武的。”不由得心裏一頓。見鴇兒又看向自己,忙擺手道:“我不用。”
鴇兒笑盈盈應了,起身自去。不過幾息功夫,就帶來了一名雋秀少年,一身勁裝,眉目精致,骨肉勻稱,給兩位客人行了禮,又為兩人奉茶,聲音也頗清越:“兩位爺還請喝茶。”
鴇兒見居中頗有氣勢的那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趕緊使了個眼風過去,口中笑道:“不如請青檀為兩位爺來曲劍舞助助興?”
嘴上說著,門外早進來一名女樂師,手抱琵琶,低頭行禮坐於末首,手中撥子一劃,弦聲鏗鏘而響,青檀早持了一柄清泉寶劍,側身一擺起手勢後,如蛟龍般遊走舞開,騰飛閃躍,一身青衫配著揮揚的劍上紅纓,賞心悅目地緊。
一曲舞罷,氣息稍亂,胸脯起伏不定。龍息庭心中一動,招手喚道:“你過來。”
青檀收了寶劍,依言坐在龍息庭身邊,隻微微斜側著,並不麵對他。青袖園中坐椅俱是專門訂製,做得格外寬大,兩人並坐,並不嫌擠。
鴇兒見狀,抿嘴一笑,給樂師打了手勢,兩人悄悄退了下去。安和頓時如坐針氈,偷眼看到將軍隻盯著那青檀,趕緊也溜了出去,還小心地將門掩上。
房中瞬時安靜下來,隻聽得彼此呼吸聲。龍息庭略一遲疑,從後將青檀緩緩抱住,輕輕將他衣衫扯開,露出半邊肩膀,伸手慢慢摩挲著。
不是,沒有!自己心裏並沒有靠近蕭覓時的那種悸動,那處也趴著沒有一點反應,反而有一種厭惡嫌棄的抵觸感。
青檀發覺摩挲自己肩頭的手越來越慢,悄悄偏頭瞟去,客人的臉色因戴了麵具不知真切,眼中卻是冷冷沉了下來,心中略急,偷偷伸出手去握他下麵。
龍息庭麵色一肅,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青檀隻覺得骨頭要被捏斷了一般,含著淚撲通跪在地下:“可是青檀哪裏做得不好,惹爺惱了……”
龍息庭冷哼一聲,如遭蠍蜇般將青擅甩開,站起身來想了想,又自荷包中取了張銀票扔到青檀身上,然後大步流星地拉門走了。
青檀撿了銀票看是彙豐銀莊的百兩通兌,忙小心地卷了,塞進衣襟暗縫中,心中猶嘀咕著客人的古怪,不過,如此就能得了一百兩,莫說捏上一捏,就是把他渾身捏遍也行啊。
安和還守在房外,無聊地掐下茉莉葉子丟進溪水中,心想天氣熱了,要不要找張椅子來坐著打個盹兒,不期看到自家將軍已是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趕忙跟上:“爺……”
龍息庭身形一頓:“此事不得多嘴,若傳六耳,你自己把頭割下來!”
安和縮了縮脖子,忙不迭地發誓應了,心中納悶:將軍這到底是做了?還是沒做?難道是做了,進去就泄了,所以羞惱?總之,不管將軍做沒做,不管將軍早不早泄,為了保住自己這顆項上人頭,這事兒,就得爛在自己肚子裏,死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