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和早已令快馬將這番情報傳稟給虞立明。
虞立明當下正在蒙城。接到趙永和的急報,扔在桌上,傳給幕僚們看。
蕭覓,為什麼會出現在蒙城境內,真是為約盟而來的嗎?又怎麼會這麼巧發現北軍前哨的消息,還好心告知?包括北漠和北厥結盟的情報,自己知道,可不會想著告訴龍息庭一聲。
天下既亂,所存的就是勢力的搏弈。他寄望借北軍之手削弱燕州軍的力量,但時刻也要注意著一個度,他可絕不希望北軍趁機染指中原!
他不信龍息庭想不到這一層;尤其是蕭覓那隻狐狸,便是龍息庭想不到,他也絕對會想得到!如此,他又怎會將這些情報拱手相告?
哪怕是為了表現約盟的誠意,亦完全可以在北軍吞了趙永和的兵力之後,再現身救險。讓北軍給淮州軍一個耳光,燕州軍再出來送上一粒甜棗,這樣,豈不是效果更好?
虞立明微眯了鳳眼,細細忖度。聰明人做事,不合常理之處,絕對另有他意;那麼,龍息庭和蕭覓的用意是什麼?
廳中已有幕僚議論紛紛:“如今燕州既有意與我淮州結盟,理應受其好意,盡快約定諸事細項,共禦北軍。”
“此事或不必操之過急,倘若北軍先行攻燕,我淮州尚能隔岸觀之,再趁勢混水摸魚,所得豈不更多?不可早早結盟而縛了自己手腳。”
“你也說是倘若,那倘若北軍先攻的是我淮州呢?那又當如何?卻讓燕州來趁火打劫麼?”
“趙將軍急報送來,前日一役滅北軍精騎八千餘,逃兩千騎,如此萬餘重騎,定是北軍前哨!可見北軍大軍擬往我淮州蒙城行進……不趁此良機,難道還要拒了燕州結盟獨抗北軍麼?”
眾幕僚正爭得熱熱鬧鬧,伏案記錄的一名年輕文書突然遲疑著插了一句:“為何燕州要與我淮州結盟,不往古茶馬道直接進我淮州境再入蒙城,反而要自北地草原而來呢?”
一名中年幕僚捋須不屑道:“大戰在即,自然是燕州軍一路想查探北地情報,故而繞北地草原而行。”
年輕文書見話被駁,滿麵羞紅喏喏而坐。
虞立明看在眼中,心底猛然閃過一個念頭:既要結盟,應是探查妥了情報而來,確實完全可以走古茶馬道進淮州境,路途通暢且距離頗近。蕭覓偏在北地草原出現,莫非是一直在北地草原探查,臨時才得知的情報?
那也不對,既是臨時得知情報,理應先回燕州漠孜,與龍息庭商議而定。怎會直赴我淮州蒙城?
趙永和說蕭覓帶了兩千騎兵,若誠心來結盟,自古茶馬道前來,為防我淮州疑心,最多帶上千餘人才是。若是探查北地情報後,蕭覓能做主不與龍息庭定議就來結盟,探查之時僅帶兩千騎,又未免兵力弱少了些……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蕭覓在探查之時所帶兵力被打散,部分趕回燕州將情報傳與龍息庭,部分被蕭覓臨時決定結盟而趕往蒙城……
不,不,更有可能的是,蕭覓遭遇北軍後分兵兩路,一路是以自己為餌,誘了北軍兵力追擊,另一路伺機趕回燕州漠孜回報龍息庭!
若是如此,可能龍息庭並沒有做好應對北軍結盟的準備,因而蕭覓遭遇北軍前哨後,禍水東引,一路將追兵誘至淮州蒙城而來。隻有這樣,蕭覓這些行為方才合理!
蕭覓,是拿了淮州兵當槍使!
趙永和替他擋了北軍的追兵,還感恩戴德地多謝他告知情報又援手相助!
虞立明想明白事件前後梗概,不由捏緊了拳頭。蕭覓,蕭狐狸!北漠和北厥人性子燥直,蒙城和漠孜,本來哪一處於他們並無分別,隻是南下擄掠的突破口而已。
現今既在蒙城吃了虧,一萬精騎又讓他逃了兩千回去,下一場多半會往蒙城而來找回顏麵尋仇!這一下,倒是十之八九能確定北軍會先行攻淮了!
不行,當務之急,一是順了此勢,應了與燕州結盟!二是急令趙永和,他那裏有一萬兵力,先將蕭覓和他的兩千騎扣下再說!
虞立明揚聲急喚:“段誠,你火速去雙丘給趙永和傳令……”
古茶馬道邊,篝火熊熊,燕州騎兵各自燒起篝火圍坐,將插在樹枝上伸到火堆邊的白麵饃饃烤得噴香,一邊看著,一邊已經忍不住咽口水了。
蕭覓收回樹枝,深深聞了下,滿意道:“真香!”嘴裏呼呼嗬嗬地吹著,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先從白麵饃饃上撕下烤得焦黃的皮放在口中吃了。
又香又脆,無上美味!蕭覓滿意地眯了眼,快速將烤香的饃饃皮盡數剝完塞進嘴裏,這才將光禿禿的白饃掰成兩半拿在手上,大口吃了起來。
這可比他們帶出來的硬餅好多了,又新鮮,又軟和,趙永和真是一個好人啊!
蕭覓三兩下吃完了手中的饃,見龍洵還拿著手中烤香的饃不動,伸手搶過:“你不吃?那我幫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