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疾步上前去挖開木盒,幾乎是粗暴的解開盒子,入眼一隻僵死的蜘蛛。
她頓時淚落如雨。
“你幹什麼,快放下,那是我孩兒親**代要一起下葬的,那是我孩兒的陪葬品,你們,你們連這個,都要拿走嗎?”老夫厲聲斥她,千年趕緊將木盒埋下去,連連道歉了數聲,才跑到亭子裏沉默觀看一切。
甄文豐踱步到她身後,同樣看著兩位耄耋老人一捧一捧灰土的將墳墓整平了,彎腰駝背的樣子看得人心酸無比。甄文豐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傅公子雖說為愛殉情,著實令人敬佩,但是留下兩個老人垂垂老矣日夜垂淚,誰說又不是自私之人呢。隻可憐兩位老人將其養大,臨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有誰為他們兩個考慮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看著兩位老人老淚縱橫的模樣,千年頭埋得低低的,甄文豐叫也不回。忽然,她拉住甄文豐衣角,聲音低而啞:“謝謝你,文豐。”
剛開始被千年反應嚇得懵懵的甄文豐聞言,舒心一笑,沒有說話,手輕輕的拍在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敲進千年的心裏。
梓玉是千年來到人間見證的第一份愛情,也是最刻骨不能忘的。她為了這份愛,隱瞞身份,活成了別人,就連死了都隻能是別人的替身。千年心裏有了結,濃得化不開,人和妖相戀,究竟值得不值得?
這個結纏在心頭數年之久,她從沒想過會是一個凡人幫她解開的。可要知道,就連跟她親密無間、有數百年交情的小漓都沒察覺到。
可是,他卻發現了。
從一塊她隨身攜帶卻從來不提及的手絹,他以一介凡人身份,揣測到她所想,她的心結,心細如他,體貼如他,這樣的人,讓她遇到了。
千年,你何其幸運,能夠交到這樣的朋友。
千年抬起頭,眼角隱隱有淚光。甄文豐心裏一動,取出手帕細細替她拭盡,柔聲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他說,千年,不要怕,一切有他在。
千年撲進甄文豐懷裏放聲大哭,嚎啕的哭聲惹得路過的行人側目,甄文豐抱住她的頭,寬大的廣袖將她遮的嚴嚴實實。
次日一大早,甄文豐推開門看見站在石階前的千年,蒙蒙晨霧中,她一身綠衣被晨霧沁濕,綠意更加盎然,更加沁人心脾。
幾道晨光穿破濃密的晨霧,斜斜的打在她身上,隱約現出姣好的身材。
甄文豐急忙跑下階梯,拉起千年往屋裏帶,取出毛巾細細的為她擦著露水,責備道:“現在露水深重,為何不敲我的門?”
千年攔下他,伸開一直緊握的手掌,手掌上,一顆粉白玉石花蕾盈盈泛著柔光,浮在手掌之上。道:“我來,是想送個這個給你,你把它吃了。”
甄文豐看了眼千年,伸手拿起玉石,不問緣由,吞了下去。
千年道:“以後,如果你想見我,就喊我的名字,我就會立馬出現。”
甄文豐驚喜道:“真的嗎?”
千年笑著點頭:“真的。”
回去崔府時,千年才走出甄府,就感應到甄文豐在叫她。千年循著聲音來到前廳,看見他正在會客。她問:“文豐,你叫我所謂何事?”
甄文豐還未回答,他的客人倒先回答了:“剛剛文豐兄與我一直在談經論道,文豐兄並未喚你,蘇某可以作證。”
千年疑惑的看向甄文豐,卻見他麵色紅了一紅,尷尬道:“這個……千年,我正在與蘇兄談論事務,待會我再與你解釋。”
見狀,千年也明白了情況。
他剛剛,在想她。
千年展顏一笑,答應道:“好。”
甄文豐說的沒錯,喜歡的即便得不到,又有什麼要緊,隻要那人安好,隻要人人安好,那就萬事無憂了。
之後的日子,在甄文豐的開解下,又有小漓這個纏人的話嘮,千年將覺空等人忘在身後,性情也開朗許多。每日下朝回來,甄文豐和崔懷信都要對弈幾回,而千年則陪著懷孕的小漓則坐在一邊,繡花鬥蛐蛐,打發時間,安穩的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