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自己現在的心境，並不僅僅滿足於這樣的關係吧。
金鍾仁看著樸燦烈此時透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內心了然。他端起杯子敲了敲桌麵，裝作隨口一說的樣子，“他對你很特殊吧？”
“別拐彎抹角了，你心裏正在猜我喜歡他對吧，”
樸燦烈倒是意外的直白，借著酒勁眯了眼睛，於是眼裏有光聚集。
“——沒錯啊，我喜歡他。”
沒什麼好掩飾的，明明多簡單的一件事。
聽到這句話金鍾仁愣了一下，隨即便挑了挑眉想順著話茬接下去，樸燦烈卻沒有給他機會。
“但他不喜歡我。”
一句話斷了金鍾仁想要八卦的心。
金鍾仁有點失望：“沒了？”
“單戀啊，你還想有什麼？更何況是對一個直男的單戀。所以十八禁十九禁通通沒有。”
“你怎麼知道是單戀，你又怎麼知道你賢是直男？”
“我告白過，兩次，都被拒絕了。”
“……你怎麼告白的？”
“第一次高三剛開始，我找了個假的女朋友，後來告訴他我不喜歡女孩子而是喜歡他，第二次就是前些天，我說我想操他。”樸燦烈聳了聳肩，“他都拒絕了。”
“我日……”金鍾仁翻了個白眼然後挑起一顆花生米命中對麵那人鼻梁，“你是豬啊。你這不是告白是耍流氓啊。”
“我要是真耍了流氓他還會拒絕我？！”樸燦烈一拍桌子，“你以為我不想好好告白？！畢業典禮結束那天我本來約他在咖啡店想正經一點表個白的，結果不是被我姐拉去了見妞了嗎！後來我去上廁所，我姐替我接了個他的電話他腦子就亂開炮！也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短信！再後來我和那妞打好招呼都要走了結果我媽來了！媽的一來就把我手機搶走！帶我去看房！拉我去逛街！三個女人一台戲！我怎麼脫身！我怎麼回電！怎麼！嚶！！”
樸燦烈越說越激動，最後幹脆站起來掐住金鍾仁的脖子。
“可…以了……”金鍾仁憋紅了臉努力伸出手去拚命拍樸燦烈的臉，“我知道了…我錯…了……”
樸燦烈放開了手，癟嘴憤恨地盯著金鍾仁，後者一個哆嗦趕忙轉移了話題。
這日之後，原本金鍾仁是再也不想管樸燦烈這些少男心事的，直到那一天他意外發現了樸燦烈手機裏滿滿的邊伯賢自拍照。他深覺樸燦烈情之濃意之切，再次下了決心要帶他逃離單戀苦海。
事情的轉機是從一首歌開始的。
樸燦烈給金鍾仁安利邊伯賢，安利到他喜歡的歌手SamSmith，然後逼著金鍾仁聽一次那首對他自己來說回憶滿滿的歌。
沒想到一邊搗鼓手機一邊搖頭晃腦的金鍾仁聽到一半突然跳起來，掐住樸燦烈的脖子，怒喊：“啊！你有救了！你有希望了！樸燦烈！你要夢想成真了！”
“什麼啊。”樸燦烈一把推開金鍾仁，無語地看著他在原地亂蹦跳。金鍾仁跳了一會兒，神情激動地看著樸燦烈，“你賢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為什麼喜歡這個歌手？”
“沒有啊，”樸燦烈稍微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不過我第一次彈這首歌的時候他有問過我……”
“問你什麼？”金鍾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樸燦烈瞪過去，把手抽開，“別急啊，我想想……噢，他這麼問我的。”樸燦烈放下吉他，一手捏鼻，掐細了嗓子開口，“燦烈呀……”
啪。
金鍾仁對樸燦烈故意作出的尖嗓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好好說話！”
“……”樸燦烈癟癟嘴放下捏住鼻子的手，恢複正常語調，“他就問我知不知道這首歌的含義。”
“然後？”
“沒了啊。”
“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回答。因為他說沒什麼。嗯可能是突然不想和我說了吧。”
金鍾仁思考了幾秒，突然彎彎眼角，衝樸燦烈意味深長地一笑，“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想說，還是……不好意思說。”
“你這什麼意思。”樸燦烈白他一眼。
“喏，這首歌的含義。你自己看。”金鍾仁把手機遞過去，笑容越發深。
文字滿滿的占了整屏，不過主題明確，表述清楚。
樸燦烈看了幾行，嘴巴便張得老大，半天也合不上。看完之後，連眼睛也瞪圓了。
眉目裏塞滿了欣喜。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金鍾仁：“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首歌含義這麼獨特而又明了直白，他開口問你，並不是詢問，而是想告知。隻不過大概是他心有猶豫或者覺得不妥，所以，就沒好意思挑明。”金鍾仁說完，隻剩下滿眼笑意，“而且，他一定沒有告訴你，這個歌手是公開出櫃了的。他是gay。”
沒有人接話。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樸燦烈收斂了五官，眼神緩緩落在吉他的某根弦上。那日，邊伯賢的眉眼神情和輕言軟語，伴著灑滿他全身上下的燈光悉數重現在腦海裏，清楚明晰——
（“…樸燦烈。”
身後傳來邊伯賢淡淡的聲音，樸燦烈回頭看垂著眼瞼正望著地麵出神的他，不知所雲。剛想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對麵那人又抬起眼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知道剛才那首歌的含義嗎？”
“什麼？”
邊伯賢笑了笑，擺擺手道，“沒什麼。”）
他為什麼不繼續說？
樸燦烈突然在漸變朦朧的回憶裏記起邊伯賢眼底的波浪。
還有那句燈火下，讓人幾近心動的話。
——“邊伯賢要和樸燦烈，一起長大。”
一起長大。
從最初的四歲。對整個世界懵懵懂懂，不知高山不知深海，不知星月轉動不知四季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