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大學,軍訓還是必不可少的。隻不過S大的教官隊都是在校的高年級師哥師姐,所以新生們也就稍稍放寬了心。
2017屆一共兩千多名學生,同個校區裏每個學係樓之間隔得不算太遠,但是在這樣大的一個綠茵操場上,有些不同學係的班與班之間卻像是隔了千裏遠。邊伯賢看不見樸燦烈立正踏步的正經模樣,看不見休息時候他擦汗喝水與人玩鬧的調皮模樣,心裏微微有點遺憾。
唯一見到他,是在午餐的時候,隔著桌子,觀察他的皮膚是不是又黑了一點點。
心裏缺乏歡愉的緣由,大概是他不在自己身邊。
畢竟,從四歲初識那日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幾乎都是拿形影不離四字形容的。所以,當兩個人之間隔了大半個操場,心情好的時候隻能勉強算是“沒有不開心”。
有些人,陪伴著陪伴著就成了生活裏端杯喝水一般的習慣。
邊伯賢看著前麵那個同學見了汗的後腦勺,猜測著相隔百米的樸燦烈是不是也會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
第一天軍訓新鮮又好玩,和吳世勳不同班卻鄰陣隊的邊伯賢看著他每個項目都是熱血青年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裏默默感歎。心情被他帶動得和陽光一般熱烈,但是行動卻仍然是那一副淡淡然的色調。
真是奇怪,和樸燦烈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總是像撒了歡的野馬鬧騰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現在身邊同樣是同齡人的喧鬧,怎麼就嗨不起來呢。
邊伯賢退出了身邊一眾荷爾蒙分泌過度的男子關於班裏女生的討論,坐在地上拔了一根草,腦子裏是一大團漿糊。
正當他天馬行空的時候,麵前那片草地上覆著的陽光不見了蹤影。吳世勳在他麵前坐下,伸腿踢了踢他的膝蓋,“心情不好?”
“沒有啊,”邊伯賢抬頭掃了他一眼,“就是不想加入那些人的聊天。”
吳世勳挪了挪屁股,坐得離他近了一些,“我也是,我們班那群小流氓聊天內容也太不清新脫俗了,不符合我這種高貴氣質。”
邊伯賢笑笑,又低下頭去玩那些青茸茸的草。
“你跟我聊唄,我串班級特意來陪你。”吳世勳湊過肩膀頂了頂邊伯賢的,句尾的音調上揚。
“聊什麼?”
“樸燦烈。”
啪嗒。
手裏的那幾根小草被拔斷了,邊伯賢好像聽見了清脆的聲響,然後是自己輕描淡寫的聲音。
“他有什麼好聊的。”
“好聊的多了去了。”吳世勳嘻嘻一笑,搭上邊伯賢的肩膀,“比如他喜歡玩什麼遊戲,喜歡聽什麼歌,喜歡哪個演員,喜歡足球還是籃球,是不是喜歡吃香蕉,以及,他喜歡誰。”
“他沒有喜歡的人。”
邊伯賢沒有思考,突然就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兩個人都一愣。
“瞎說。”吳世勳捶了邊伯賢一拳,“這麼美好的年紀怎麼可能沒有喜歡的人,你看他散發出來的那撲麵而來的荷爾蒙,全身上下從鼻孔到屁眼兒全是陽剛之氣。我敢肯定他……?”
邊伯賢突然把手上的那撮草塞進了吳世勳大張的嘴巴裏,然後看他猛地向邊上吐,挑眉問了一句:“好吃麼?”
“廢話!難吃死了!帶泥的你說好不好吃!”吳世勳回頭惡狠狠地瞪過來。邊伯賢聳了聳肩,伸手拍拍他的臉蛋,“從剛才到現在你隻有這句話是正常的。”
還沒等吳世勳反應過來,邊伯賢班的那位師哥教官吹了哨。學生們陸陸續續站起身小跑過去集合,邊伯賢拍拍屁股跟著走了,吳世勳隻能看著他軍褲上殘留的幾根草憤恨地咬牙-
晚餐時間,邊伯賢又看到樸燦烈了。或許他應該感謝樸燦烈每餐的主動邀約,不然大概兩個人一天到底都不會見幾次麵。
對,邊伯賢不願意主動去找樸燦烈吃飯,因為心裏有一股關於他的不知名悶氣。但是,樸燦烈主動過來找他,他又很開心,雖然麵部表情並沒有那麼明顯。
吃晚飯的時候,邊伯賢在四人行之外多帶了一個都暻秀。隻不過他發現樸燦烈看過去的眼神裏麵帶了不易察覺的警惕,但是一眨眼,就隻剩下那亮晃晃的白牙了。
五個人拿著餐盤找到空座位,走在最後的邊伯賢坐下的時候手裏的軍帽掉在了過道上,剛想彎腰去撿,一個身影搶先了一步。
抬頭,是個女孩子。有點麵熟,哦好像是自己班裏的。
“謝謝你。”
“沒關係。”清甜的女音。
邊伯賢接過帽子禮貌地答謝,樸燦烈在聽到女聲的時候瞬間看過來,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地咻咻咻。
“嗯…我可以坐你們這裏嗎。”女孩指了指邊伯賢旁邊的位置。
邊伯賢轉頭,和樸燦烈對視,看見了他雙眼當中正揮著叉子頭頂怒火的小惡魔,於是他回頭擺擺手,委婉拒絕。女孩有點失落,剛想走,卻被坐邊伯賢對麵的金鍾仁叫住。
“妹子來來來,坐我這兒坐我這兒。”金鍾仁熱情地招呼道,移了個位子,坐到都暻秀對麵,轉頭朝女孩微笑。
原本桌前是一片空曠,現在突然哐當一聲砸過來一個餐盤蹦過來一個黑影,專注吃飯的都暻秀抬了抬頭,看了一眼麵前側臉都看得出歡樂以及狡黠的金鍾仁,又看了一眼身邊一圈神色各異的人,一臉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