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暻秀看他一眼,收了手機也湊過去躺在豆腐塊上,和他並肩。
“說吧。”
“我覺得你被吳世勳帶壞了。”邊伯賢撓了撓頭,“但是吳世勳也不像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了,他可能是被金鍾仁帶壞了……不過,金鍾仁似乎也有點不一樣了。”
都暻秀安靜了一會兒之後,笑出聲。
“你剛認識我的時候我什麼樣?”
“挺溫和挺安靜挺乖。”
“那現在呢,你覺得我什麼樣?”
“不正經了。”
“你剛認識吳世勳的時候覺得他什麼樣?”
“黑幫大哥,街頭混混,吊兒郎當,特痞特浪特囂張的那種。”
“現在?”
“傻不拉幾的,調皮鬼,雖然還是有點痞,但是沒那麼邪了……”
“金鍾仁?”
“剛開始覺得他話挺少,看起來好像挺沉穩的,沒想到現在這麼淘。”
“那……”都暻秀轉過頭來,盯著邊伯賢,“樸燦烈呢。”
沒有回答。
空氣裏突然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最後一個,”都暻秀笑了笑,又開口,“你自己——邊伯賢呢。”
這兩個名字像無形的紗布,突然之間裹住了眼睛勒住了脖頸纏住了心髒,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都暻秀!”
邊伯賢低聲喝止,手在看不見的角落攥緊了被單,唇啟之後聲音是緊繃的沉悶。
“別逃避,回答我。”
邊伯賢皺眉,坐起來想翻身下床,手腕卻被一把抓住。身後傳來都暻秀的聲音,字字似錘,咄咄逼人。
“為什麼,我,吳世勳,金鍾仁,你都可以平靜又流暢地評價和談論,而樸燦烈你卻不行?別和我說是因為我們三個人你都才認識不久,那如果這樣的話,你和樸燦烈十幾年,難道不是更清楚他的變化?”
邊伯賢攥著被單的手鬆了鬆,什麼東西壓得他胸口開始發疼。都暻秀手轉向他的肩膀,一個用力將他扳過來麵對自己,眼神認真。
“伯賢,其實誰都沒有變,真正變了的,是你——”
“別說了。”
邊伯賢甩開都暻秀的手。
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室內的白熾燈下,樸燦烈真摯的,像是有星沉在裏頭的眼睛。
——“樸燦烈,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其實,我沒變。變的是你的心情,邊伯賢。”
我……
明明也沒變啊。
我還是一樣看不見你會下意識找你。
我還是一樣不想離你太遠,不想讓你有那麼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還是一樣想要參與你所有的開心和不開心,想看你成長,不希望你受傷。
我還是一樣,在和你一起長大著。
還是一樣,不願意看到你身邊有……
任何一個能代替我的人。
“他說過類似的話對不對?”
邊伯賢抬頭,看見都暻秀臉上不知何時掛上的笑容。
“什麼?”
“樸燦烈。”
“不是…你…那個…”邊伯賢一個哆嗦,湊過去盯住都暻秀的雙眼,“你真的是法學專業的嗎,你要不要考慮轉個專業去讀心理?”
“嘁,你以為我這大眼睛瞎長出來占臉部麵積的?”都暻秀伸出手指作咻咻咻狀,得意地挑了挑眉。正當邊伯賢以為他放鬆警惕準備爬下床的時候,對方又攔住他。
“今天不跟我說實話你就別想走了。”
“媽的我不走還睡你床上?”邊伯賢瞪眼。
“隨你啊。”都暻秀一個抖肩。
“真的?”邊伯賢一挑眉,“那我先給你提個醒,我會打呼會磨牙會亂踢被子會夢遊會說夢話會流口水會放屁搞不好半夜做了噩夢還會尿床……”
“你再亂偏畫風我報警了啊。”
“隨你啊。”邊伯賢一個抖肩。
“樸燦烈。”都暻秀的聲音突然沉下來。
邊伯賢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他,“你幹嘛啊。”
“樸燦烈。”
“……你”
“樸燦烈。”
“暻秀你別鬧了。”
“樸燦烈。”
“……”
“樸——”
“都暻秀!”邊伯賢眸色一暗,突然猛地一把抓住都暻秀的衣領,兩個人的鼻尖距離不超過五厘米。發怒的那人咬牙切齒,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被牽製的那個人,滿臉笑意。
“你輸了。”
邊伯賢依然盯著他。
直到下麵傳來金鍾仁疑惑的詢問,他才鬆了手,二話不說翻身下了床。動作雖然麻利迅速,但還是聽到了都暻秀的最後一句話。
——“樸燦烈就是原因。所有問題的原因。”——
軍訓的最後一天,上午的總結訓練照常進行,在最後的時候選了標兵,進行軍訓報告大會的彩排。
邊伯賢沒有成為標兵,但是樸燦烈當上了。
彩排的時候,他站在隊伍裏,看見樸燦烈穿著整潔的全套軍服走在隊伍的最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反正平時和他搭不上邊的正經詞兒,現在全部都可以安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