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風越來越猛烈,黑雲壓城城欲摧,大雪就要到來。
洛汶河拿筆的手有些發抖,連寫出來的字跡都有些扭曲。他抬頭看一眼緊閉的大門再低頭寫一行字,來來去去很多次他也才寫了一頁,而手邊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記錄。
他慌張的抄了許久,天邊的雲壓得太低屋裏的光線一點都不好。他抬頭看鍾,卻發現才是下午三點,可是天色卻已經如同黃昏。他緩了緩,走到窗前,想著要緩解眼睛的酸澀,卻看到停在門口的車,而許故城正從車上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應,許故城也朝他所在的地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交彙,許故城朝他一笑,然後抬手示意洛汶河,洛汶河心口猛的跳動,下意識的向後看去,那些散亂的文件還在桌子上。洛汶河再回頭看許故城事發現他已經往家裏走了。
許故城走的比較快,大衣脫下來拿在手裏,一刻不停的往書房走去。
洛汶河在那裏,他想快點去找他。
他推開門,朝裏麵看去,在光線不明的屋裏,在滿室的書香裏,洛汶河站在不遠處那些書含笑的看著他。嘴邊溫溫笑容,眼裏的柔光將許故城包裹起來,溫柔如同春水。
“你回來了。”
洛汶河輕輕的開口,生怕打擾了這安靜的時光。
許故城朝他走過去,慢慢的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擦著他的手背。
“我回來了。”
“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不忙嗎?”
他幫許故城接過大衣,抬手把他的帽子脫下來,順手為他理開了額前的碎發。
他們之間的相處自然又溫情,同一般的新婚燕爾別無二致。
“忙的都是別人。”
許故城拿起洛汶河在看的書,推著他出去,書房太暗,他想到門口光線比較好的地方。
“黎叔煮了甜湯,按你的口味煮的,去喝一碗吧。”
洛汶河回頭輕笑,衣袖掃過許故城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掌,掃起了一室的安穩。
許故城大概是累了,喝了湯以後靠著沙發就睡了過去,在沉睡中他的眉頭一直也沒有鬆開夢裏的煩憂事讓他無法安心的入睡。
洛汶河坐在一旁看著他,伸手想要去撫摸他,可是最後卻轉了一個彎去為他蓋了毯子,一點都不敢碰他,生怕他會醒過來而錯過了著難得的睡眠時間。
他看著許故城,許許多多的事從眼前一一閃過,有很久之前的舊事,也有昨天的情景,可是不管是那一天,那些畫麵裏總有一個許故城,或是笑著或是冷漠或是在看他。
許故城,你說要是我們能馬上離開那多好!我不用出賣你,你也不用過得那麼辛苦,我們去鄉下,我們去種地,我們離開這裏,你說好不好?
他越看越覺得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被擋在視線之外。
你大概是覺得好的,是不是?他輕輕的執了許故城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摸著,最後把許故城寬大的手用力的握住。
“”如果最後我們都好好的,我就帶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同你白頭到老。”
他輕聲說完這番話就放下了許故城的手,然後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大衣出了門。
他走的太快,也沒有回頭,所以他最後錯過了許故城突然睜開的眼睛,錯過了眼中的一閃而過失望。
你到底還是沒有選我。
許故城站在書房裏,手裏拿著那份剛剛被人拆開過的文件。他沒有打開文件袋也無需打開,他明明記得自己封帶子時纏的是四圈,而現在卻隻有三圈,他已經很久沒有動過這份文件了,除了洛汶河他想不到還有別人。
電話撥出去時他已經想好了該如何保護好他,為他選好的退路,到了最後他依舊舍不得他死,舍不得他說過的白頭到老。
“按你的計劃來吧。”
他對電話那頭的人這樣起說,然後就掛了電話。
伏青放下手裏的電話,嘴裏呼出一口煙,眼神迷茫。
洛汶河,我再也幫不了你們了,她想。
文件自然是送去給了李牧之,他們在24號會麵,那裏已經空了,小六子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