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跑過回憶,跑過時間,他一直在向前,可是卻一直想起越來越久遠的事,想起了他與他初見時的樣子。
軍官一身軍裝坐在戲樓裏不苟言笑,他從階梯上走上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他當時沒有同他說話,但是如果重來一次他一定要走上去跟他抱拳打招呼。
我叫洛文河,幸會。
然,再無重來。
他跑得極快,等趕到他們的指揮部樓下時卻被攔在門口。
“許故城呢,叫他出來!”
他的氣還沒有喘勻,手撐著膝蓋不停的喘氣。
士兵是前次的那個,認出了洛文河就告訴他讓他等著,就進了大樓。
洛文河抬手抹了一把額頭。大冬天的他出了一身熱汗,現在停下來了就開始發冷了,他擦了擦臉,不想太狼狽。
許故城出來的時候洛文河已經等了好久了,他還是站在前次的那個位置,還是抬頭看著許故城,不同的是今天也拿著槍,穿著一套西裝。許故城看著衣服有些眼熟,卻記不太起他是何時買的了,更加生氣的是為什麼洛文河會來。
洛文河看著許故城大步的走下來,他的臉色不太好,洛文河識趣的收起了笑臉,乖順的看著他。
許故城走到他麵前,麵色陰沉,卻也已經想到了他為什麼不走。
“你為什麼不走,不怕我槍斃你?”
洛文河搖頭,看著他,笑道。
“我就是來讓你槍斃我的。”
今早床頭的文件已經告訴了洛文河,許故城什麼都知道了。
許故城沒有笑,也沒有走過去牽他,隻是一直皺著眉。洛文河看著他的樣子也收起了笑容,慢慢走過去靠近他。
“信仰不容背叛……”
他沒有辦法,在愛情和信仰之間他能選的隻有服從命令。
“那我呢?”
他問。洛文河抬起頭來看他,看到他眼裏的失望和不解,他也開始痛了起來。
“……”
他回答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是愛人覺得矯情,說是家人,恐怕許故城不會相信,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許故城一直看著他。
“我從來都比不過你的信仰,比不過戴岩生。”
這是第一次洛文河從許故城嘴裏聽到這個名字。
洛文河猛的抬頭看他,驚詫於他怎麼會知道,可是後來又覺得他不知道才奇怪,畢竟身邊還有伏青這樣的人在。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的服軟讓許故城失望又難過。他從來不對洛文河提起往事,他想等他自己說,可是他從來沒有開口,從來沒有試圖讓許故城了解他的過去。他對洛文河是動了真心的,哪怕知道他的身份他都沒有去責備,知道他偷文件他也沒有說出來,他願意原諒他因為信仰的不得已,但是他卻不滿於他對戴岩生的隱瞞。
隻有最珍貴的人才會一直放心心裏舍不得跟別人分享,而那個人卻不是他許故城,是戴岩生。
“很早之前……”
洛文河測底無話可說。
“我無話可說。”
他抬頭看他,眼裏目光不明,但是卻一直堅定。
許故城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問他。
“他對你好麼?”
有我對你好麼?還是說……他對你才是最好的。連我都比不上他。
“與好壞無關,我害死了他……”
戴岩生是白月光,是他永遠都無法忘卻的罪過,他害死了他,讓他早早的就去了另一個地方。
他們無法在戴岩生這件事上開誠布公,不是愛得不夠,而且有些事不能說出來,那是隻有自己才能懂得,也隻能是自己能懂。
許故城徹底失望,他沒有辦法同一個死去的人爭搶些什麼,也無法爭搶。
“你快走吧,也許明早我就沒有辦法保你安全離開了。”
這是他作為男人和丈夫最後可以為他做的事情,雖然難過,但是就如同他所說的。
雖九死,然猶未悔。
他不悔娶他進門,不悔最後不能與他一起離開,不悔那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