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持續澆淋在身上的水忽然停了,夏禾的思緒也戛然而止。
“咚咚咚”,浴室的門被人敲響。
“夏禾,你還好嗎?”陳肖的聲音略微有些急促,“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淋浴太久不好,水閥我已經關了,你……”
“我知道了,這就出來。”夏禾打斷了陳肖的話,隨手拿下一旁的浴巾擦了擦,把睡衣穿的嚴絲合縫之後,才走了出去。
濕漉漉的褐色長發垂在肩頭,襯得她一張小臉更為嬌俏,水蒸氣滋潤過的唇瓣透出幾分嬌豔來,寬大的睡衣下是玲瓏的身姿,在頭頂一盞暖色的燈掩映下,夏禾似乎不再是那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病美人,而是故意裝出病態來勾魂攝魄的尤物。
注意到陳肖的喉結上下滑動,夏禾心頭警鈴大作,立刻斂了神情,攏了攏睡衣的領口,微垂著頭朝陳肖對麵的椅子走過去。
真是的,她剛才那副模樣擺明了是撩人的姿態,就算陳肖再怎麼正人君子,也是個正常男人,更何況……夏禾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看看裏麵都裝了些什麼,怎麼總是記不住要保持和陳肖之間的距離!
“到這個份上了,夏禾,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陳肖似乎也覺察到了尷尬,便提了個話頭,“傅思哲昨天下了飛機就直奔碼頭,親自開著快艇去島上找你,剛才還打了電話,隻要你再堅持兩天不出現,我們就成功了。”
兩天麼,夏禾原本準備好的笑容僵在臉上,心裏的天平竟然一瞬間朝傅思哲那邊傾斜了一下。
不是她真的放下了仇恨,隻是陳肖不知道,昨天被他的人從海邊的木屋送回這棟別墅的時候,她中途醒來過一次。
也就是在那幾分鍾裏,夏禾看見海上出現了一個身影,俊朗冷毅,獨自開著快艇在海上漫無目的的搜尋,呼嘯的海風卷起他的外套和襯衫,也沒能讓他停下來躲避,哪怕隻是一個躲閃的動作。
那般幾近決絕的狀態,無疑震撼了夏禾。原來她在傅思哲心裏,已經重要到他可以放下傅氏,放下他的驕傲,不顧一切也要找到她了嗎?
夏禾想,如果不是裏昂斯及時敲暈了她,恐怕她早就跑到岸邊去了。
顯然,裏昂斯把這件事告訴了陳肖,否則的話他不會這麼問。
“罷了,這次的計劃百密一疏,強行繼續下去也隻會兩敗俱傷。”陳肖站起身子,走到夏禾麵前,揉了揉她的發頂,“你睡吧,明天我會派人過來給你化妝,記得裝的憔悴些,找個好理由讓傅思哲相信。”
胳膊被人抓住,陳肖愣怔了一下,低頭看著夏禾。
“陳肖,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夏禾的聲音帶了一絲隱忍的哭腔,“都到了這個份上,我反倒狠不下心了。”
酒店,總統套房中。
郝淳風坐在寬大的沙發裏翹著二郎腿,膝上的電腦在敲擊下發出接連不斷的鍵盤聲,成為偌大的總統套房裏唯一的聲音。
何璐本想要偷窺他眼底的神色,可惜金絲邊眼睛的反光實在太厲害,隻能看見絕佳的樹脂被頂上華麗的燈光折射出星芒,細碎而刺眼,讓人不得不躲開。
“何璐。”郝淳風敲下回車,抬眼直視何璐站著的方向,“你難道就真的想不起來,那天晚上夏禾帶著你露營的地方了嗎?”
“對不起郝總,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何璐在心裏哭了一萬遍,可麵上連嘴都不敢癟一下,“當時我太累了,都是夏禾姐一直拉著我走,指南針也是在夏禾姐手裏,所以……”
真是中看不中用,市場二部招的都是些什麼人,怎麼何璐連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看來這次回國之後,他有必要給市場部換換血了。
就在郝淳風準備讓何璐出去的時候,屏幕上定位的紅點忽然停滯不動了。
“夏禾!”傅思哲急切地喊了一聲,不等快艇停穩,左手撐著座椅靠背,一用勁兒便跳進了冰涼鹹腥的海水裏,跋足便朝著岸邊那一抹身影飛奔而去。
海風鼓起了傅思哲的黑色襯衫,矯健的身姿離自己越來越近,夏禾的心猛烈的跳動著,似乎要蹦出胸腔!
他居然還在海上找她,傅思哲是瘋了嗎?
“對不起夏禾,對不起……”
撞進這個冰涼的懷抱時,夏禾的眼淚不由自主地越出了眼眶:“傅思哲,是你嗎?”
“是我,終於找到你了。”傅思哲捧起她的臉,一雙猩紅的眸子便灼燙了夏禾的心,“三天,要是今天還找不到你,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唇上便傳來冰涼的感覺,失而複得的感覺太不真實,傅思哲便加深了這個吻,一遍一遍索取著那份熟悉的感覺,吮吸著她的唇,她的舌,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平複心底那份深切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