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怎麼會穿成這樣?”
郝淳風看著後座上皺眉的人,連連驚奇:“那花瓶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麼,就讓你穿這樣子出來?”
“話這麼多,年終總結的發言人給你。”傅思哲出口便如鋒刃,利索到位。
霎時間,寬闊的車廂內就隻剩下了換衣服的窸窣聲。
剛進公司大門,方笙媚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傅思哲。
“哼。”一記白眼飛到傅思哲頭上,方笙媚扭過腰就朝反方向的電梯走了過去,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剛才的態度,會不會讓她丟了傅氏模特的工作。
郝淳風正要張嘴問些什麼,餘光看見傅思哲的臉色又降了不少溫,推了推金絲邊眼睛,選擇了沉默。
無論這個最近炙手可熱的模特,跟傅思哲之間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隻要傅思哲不想說,郝淳風就不會妄想能夠撬開他的嘴。
各人自掃門前雪,他也不必事事追根問底。
司機的車速不快不慢,正好能讓夏禾緩緩心情,理清楚思緒。
她剛才在路邊攔下這輛出租車時根本沒想好要去哪兒,而現在的這條路,卻是去墓地的。
“秦雨”的墓地,準確的說,不過是一座沒有屍骨的衣冠塚。
司機越往前開越覺得不安,後視鏡裏的姑娘臉上冷漠的可怕,明明那麼精致的一張臉,卻白的幾近透明,說是病了吧,又有些不同的感覺。
上車的時候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司機揣測著,這姑娘要不是親人去世了,就是碰上了什麼傷心事,嘴裏的話吞吞吐吐好幾次,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來:“姑娘啊,人活著就都會有不在的一天,你也別太傷心了啊。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隻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啊……”
可惜夏禾並沒有聽清楚司機說了些什麼,她回神的時候,已經到了墓園近處。
“謝謝司機,不用找了。”
夏禾隨手掏出兩張毛爺爺,放在副駕駛的座上,一開門就下了車,連身後司機的歎息聲也沒聽見。
這片墓園就像舅舅韓鳴說的那樣,風水寶地,千金難求。
可惜埋在這兒的,不過是幾件秦雨的衣服和舊物罷了。也不知道她舅舅到底和陳肖做了什麼交易,居然為幾件破衣服立了碑,還建了塚。
夏禾在墓碑前蹲了下來,看著黑白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孩,眼眶忍不住發酸,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摸。
可惜動作到了半空,還是停滯了。
她現在早就不知道做秦雨的時候,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五年時光的磨礪,她成了夏禾,勾心鬥角機關算盡,無所不用其極。這和秦家大小姐最討厭、最鄙視的人有什麼分別?
沒有。
秋日的夕陽略微帶著冷意,有幾縷風拂過來,吹起棕色的發絲,遮住了夏禾的眉眼,一片朦朧。
她看不清麵前石碑上的照片。
這一刻的寂靜,讓夏禾似乎能聽見血脈流動的聲音。
它們簌簌地流淌著,就像是那些再也回不來的時光,屬於秦雨的愛情、親情,還有為之珍惜的一切,都已然不再鐫刻著秦雨兩個字。
“傅思哲,這是你選的。”夏禾忽然低聲說了一句,伸手撥開纏繞的發絲,“是你欠我的,我當然要一筆一筆,全都討回來。”
橘紅色的光線散落下來,將靠坐在墓碑旁的人籠罩其中,鍍上一層秋意。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這麼一個妖冶的女人,跑回中國來。”不屑的女聲在身邊響起,微微眯起的眸子,正好投射在夏禾身上。
“妖冶?”一張娃娃臉的男孩兒忽然笑了起來,笑靨深深,“不。那是你沒有見過真正的她,所以才會這麼說。”
像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女人的聲音忽然柔了些:“是嗎,那我倒是要好好見識一下,這個能打動你的女人。”
沙沙的楓葉被秋風吹拂著,輕輕搖曳,偶爾有幾片墜落下來,飄在夏禾的衣角發梢。
忽地有一片落在了頭頂,遮住了眼簾,她伸手拿下來時,視線好像落在了遠處的一顆楓樹上。
片刻之後,舉在眼前的楓葉被夏禾扔在了一邊。
“愛真的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
手機響了,夏禾掏出來一看,是王英的。
“夏禾,你的假期不是今天結束麼,怎麼沒來上班?”
王英的語氣並不好,夏禾聽得出來,該是某位“上級”又施壓了。
“抱歉英姐,今天身體還不是很舒服,隻跟人事部請了假,沒顧得上跟你說一聲。”夏禾故意壓低了聲音,伴著瑟瑟的秋風,還略帶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