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裏總是少不了涼風,瑟瑟地吹刮著,順著景然十分貼身的晚宴禮服鑽進去,激起一層戰栗,她忍不住攏了攏領口,試圖減少一些涼意。
可惜剛才把她從車軲轆底下救出來的人,並沒有記起來該有的紳士風度,薄如蟬翼的晚禮服,背後還點綴著一整片的鏤空繡花,伴著秋風陣陣侵襲,像是無數根細密的針在刺紮著。
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若不是陳肖那天突如其來的電話,她可能會漸漸遺忘掉他們之間相隔了五年的時光,還有那段想起來便是錐心刺骨的單戀。
思緒漸漸飄遠著,腳步就不由自主地朝著公寓門口走去。而身後的那道目光,終於在景然進了公寓大門之後慢慢地感受不到了。
隻是目光的主人,依舊坐在駕駛位上,一直盯著晚風冷月裏那道單薄瘦削的身影,似乎想要穿過雕花的門,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景然到底是因為剛才差點發生的車禍而受了驚嚇,還是……他剛才的話,又打擊到了她。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由地縮緊了起來,當年景然用“拚命三郎”的態度追求他的時候,陳肖也沒有這麼強烈的自責感。怎麼今天,居然還會擔心這個女人是不是被他傷到。
搖搖頭,勾勒其一抹苦笑。
抬眸的時候,一道刺眼的車燈光芒滲入眼中,陳肖下意識地抬起手來遮了遮,沒到一秒鍾又飛速地放下了。
那是景然的車!
她不是回家了麼,怎麼會又開著車出來?
來不及多想,景然的車速實在有點太快了,陳肖不過是晚了半拍踩下油門,就已經被甩出去了半個拐彎的距離。
心頭沒由來地一陣緊縮,陳肖用藍牙撥了景然的電話。
“嘟……嘟……嘟……”直到機械的女聲出來,陳肖也沒能等到景然接通電話,他隻好不停地重複撥過去。
而前邊車裏的景然,壓根就沒有心情去拿副駕駛上一直處於震動狀態的手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腦袋昏昏沉沉的,她隻有一個想法,不停地跑,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忘記剛才的場麵。
她以為自己完全放下了,可是陳肖不過是說了一句“沒有貪戀愛的打算”,就可以輕易地摧毀她的防線,潰不成堤。
“該死的,接電話!”
修長的手握成拳,猛然砸在了方向盤上,正好碰到了喇叭,接連便是一聲刺耳的長鳴。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聲鳴笛刺激了景甜的思緒,一個急刹車,原本急速行駛的車輪和柏油馬路高速強烈摩擦,連帶出一串顯眼的火星。
脊背猛然地撞在靠背上,景然這才鬆了方向盤,雙眸裏一片空洞。
直到車窗被人敲響,正常的思緒才回到她的腦海中。
“小姐,這是您的拘留令,很抱歉您需要跟我們走一趟。”一個穿著警服的人露出一張方正的國字臉,衝著臉上還有殘留淚痕的景然正色道,“有一樁聚眾飆車的案子,需要您協助處理,請下車。”
景然看見警察的時候,隻覺得有什麼東西轟然地炸開了。
愣了一會兒,直到國字臉的警察把她帶下車,上了路旁的另一輛黑色的警車裏,景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警察逮捕了,急言:“你們憑什麼抓我,有逮捕令嗎?”
看著對麵這個堪堪回過神來的女人,國字臉警察很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是不是很不過關,他剛才難道沒有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麼:“不好意思景小姐,我們不是逮捕你,而是依法拘留,希望您協助處理一樁聚眾飆車案。”
“聚眾飆車案,別開玩笑了,我上周才回國,哪兒有什麼功夫去飆車。”景然抬手想要擦一擦臉上的淚痕,可惜腕上明晃晃的東西實在太礙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臉上的神情一片淡漠。
“具體情況,等到了局裏就清楚了。”國字臉眯了眯眼,語氣帶了一絲訝異,似乎是沒有料到景然前後的反應,居然差距這麼大,“現在已經快淩晨了,我想景小姐不會以為,我們警察局都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人。”
景然自然聽懂了這個警察的話,壓下心頭有幾分起伏的不安,默默地點了頭。
確實,帶走景然的這幾個警察,是s市裏比較出名的幾個片區其中之一的警員,他們局向來以嚴謹出名,辦案很少會牽涉到不相幹的人。
夏禾快下班的時候收到了一個包裹,寄件人一欄是空白的,而且包裹很輕很薄,似乎像是衣物類的東西。
可是,她最近並沒有什麼衣服是需要郵寄的……
看了看辦公室裏沒什麼動靜,夏禾拿著包裹悄悄閃身進了休息間,反鎖好門之後,才拆了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