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怎麼也沒想到,隱匿許久的陳肖,居然會出麵幫她給了劉家一筆錢。可是……為什麼他要告訴劉先生,傅思哲已經不需要肺源,還警告劉先生不要再來找她說這件事。
她想不通,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夏禾,別想了。”程荃解開安全帶,“到醫院了,司機都催了。快下車吧。”
聽見程荃喊自己,夏禾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已經回到了傅思哲所在的醫院。
點點頭,夏禾解開安全帶就跟著程荃下了車。
一路上夏禾整個人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差點就撞到了人,還好是個臉熟的醫生,夏禾抱歉地點了點頭:“對不起啊醫生,我走神了。您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醫生擺擺手,錯開身子就要走。
好似想起來了什麼,那醫生忽然又把夏禾叫住。
“哎我說,夏小姐,你男朋友是不是前一陣一直要找肺源的那個什麼……傅先生啊?”
“是他。怎麼了醫生,有什麼問題嗎?”
那醫生看夏禾居然這麼平靜,一臉驚訝地說道:“他今天早上醒過來了你不知道嗎,醫院給你通知,怎麼打電話都沒人接……喂……”
還不等醫生說完,夏禾拔腿就用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狂奔。
程荃抱歉地看了看醫生:“對不起啊醫生,她可能太激動了,沒有不禮貌的意思。”
“理解理解,你也快去吧。別再一激動又倒下一個。”
雖然醫生說這話有些不吉利,但程荃也能理解。畢竟這種因為家中病患醒了而自己卻太激動引發了各種病症的人,不在少數。
等到程荃跟上夏禾的時候,她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
程荃也本打算跟進去看看情況,誰知卻被剛好走來的傅思哲的主治醫生攔住了去路。
“程先生,我有些事要跟您商量。”
“傅思哲他醒了麼醫生,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醫生擺擺手,壓低了聲音湊到程荃耳邊說道:“多給夏小姐一點時間吧。傅先生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樂觀。”
直到程荃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他才明白醫生那句“多給夏小姐一點時間”的真正含義。
原來,傅思哲的清醒不過是因為他強烈想要蘇醒的意念而強製做到的,並非病情好轉。
相反,因為傅思哲強製自己的身體醒來,已經破壞了原有的機體機能,對他目前的病情不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不少。
也就是說,如果短期內再找不到合適的肺源,那麼傅思哲便隻能與夏禾天人永隔,此生不得再見了。
相比於現在進去打擾夏禾跟傅思哲的短暫相聚,程荃還是決定去劉家那邊確認一下真實情況。
重症監護室內,唯一的一張病床旁邊趴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斷續的嗚咽聲從夏禾的嘴中溢出,在隻有醫療機器冰冷回音的病房裏,與其交織彙融,反而更營造出令人沉重的氣氛。
傅思哲艱難地伸出手來,想要幫夏禾擦掉眼角的淚珠,可他伸了半天胳膊,也終於還是在觸摸到夏禾臉頰的前一刻落回了原處。
“別哭……禾兒,不要哭了……”
夏禾溫柔地雙手握住傅思哲的一隻手,慢慢地撫上了自己的臉龐,哽咽道:“思哲,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見傅思哲還要說話,夏禾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拚命搖頭道:“你別說話,保存體力要緊。我知道你想讓我別哭了對不對,那我不哭了,我不哭了還不行嗎?”
記憶中的夏禾,哪怕是之前的秦雨,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脆弱。好像隻要他下一秒閉上眼睛,她就會從此一蹶不振般。
傅思哲此刻心裏的傷痛,甚至遠遠超過了因為肺部與咽喉處的不適而帶來的感覺。那種似乎鑽進四肢百骸的心疼,讓傅思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還好,夏禾答應自己不哭了,也強忍住了淚水。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夏禾扯出一抹笑來,摸著傅思哲的臉頰柔情道:“思哲,我去叫醫生來再給你檢查一遍。你等我。”
夏禾說著就要起身,不料也不知道傅思哲哪裏來的力氣,愣是抓住夏禾的胳膊不讓她走開。
“思哲,怎麼了?我就是去叫醫生來而已,很快就回來了。”
傅思哲艱難地搖搖頭,從喉管硬擠出來聲音:“別去……陪我。”
心頭驀然一軟,夏禾的一雙明眸便濕潤了。
點點頭,強忍住鼻尖的酸澀,夏禾慢慢放緩了動作,靠坐在傅思哲的床邊,靜靜地聆聽著此刻屬於兩人之間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