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脈脈深情,似乎頃刻間兩人便可以從此雋永。
其實夏禾不過閉著眼假寐罷了。傅思哲的情況究竟如何,她必須再通過醫生了解清楚之後,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即便傅思哲醒來是一件夏禾期待已久的事情,可並非所有長時間昏迷的人突然醒來,就是好事。
傅思哲醒來的消息,她居然現在才知道。除了自己手機沒電之外,哪怕是常去病房的小護士也知道程荃的存在,怎麼會沒有人想到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通知給程荃呢?
冷靜下來之後,夏禾發現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她很擔心,如果這是傅思哲故意想讓她安心而這麼做的。那等到事態嚴重的那一天,必將會後悔莫及。
耳邊傳來傅思哲平穩的呼吸聲,夏禾睜開眼睛,慢慢把傅思哲的胳膊放進鴨絨被裏。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來,下了床。
又轉身看了一眼傅思哲,確定他沒醒來,這才長舒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重症監護室。
剛一開門,居然發現傅思哲的主治醫生正在走廊裏徘徊著,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
猛地抬頭見,看見了夏禾。
主治醫生立刻走上前來,正要說話,不料卻被夏禾打斷。
“醫生,傅思哲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哦夏小姐,我正要找你說這個事情。”主治醫生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思慮片刻對夏禾說,“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我跟你詳細說明。”
“好。”夏禾點頭,快速跟上了醫生的步伐。
剛才主治醫生居然一直在門外徘徊而不進去,看見自己又是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傅思哲病情的真實情況。
醫生辦公室內。
“醫生,您現在可以說了嗎?”
醫生點點頭,把一份診斷報告放在夏禾麵前:“夏小姐,這是今天從傅先生醒來到做完所有檢查的報告書。你看看,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再問我。”
夏禾點點頭,翻開來逐字逐句地看著。
可是越看,心裏的不安就越大。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傅思哲的情況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醫生……那現在,最好的方案是什麼?”
歎了口氣,醫生打開投影機,將調研小組商討好的方案放映了出來。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一個合適的肺源進行直接移植。你要知道,之前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傅先生現在的肺部即便是有了再生細胞,也不能完全恢複到當初的狀態。”
夏禾點點頭,示意醫生繼續說。
“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那就隻有……依靠藥物治療幫助傅先生一直延緩病情。直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天。”
後來醫生其實還跟夏禾說了很多辦法,可是無論哪一種,對夏禾來說都不忍心讓傅思哲去嚐試。也不能嚐試。
那些方法的成功率暫且不說,就是以後即便傅思哲脫離了危險,也沒辦法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了。苟活對傅思哲來說,甚至比直接奪走他的生命還要可怕。
夏禾再了解傅思哲不過了,他不同意的話,那些個方法也沒辦法進行。
六神無主地走出醫生辦公室,夏禾走了不過兩步路,忽然就沒了力氣。靠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直直地跌坐在了上麵。
雙眼空洞無神,宛如傀儡。
到底該怎麼辦?如果傅思哲就這麼離她遠去,從此陰陽相隔,那她和腹中的孩子,要怎麼生活下去。
程荃從劉家住的醫院趕回來,就看見夏禾跌坐在凳子上,黯然神傷。
“夏禾,你怎麼了?”
“夏禾?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
見夏禾根本就沒聽見自己的話,程荃心中一慌,猜到可能是醫生多嘴說了什麼,正要去找醫生算賬,卻被一隻瘦弱的手拉住了衣角。
“程荃,你去哪兒了?”
夏禾抬起頭,看向程荃的眼神裏滿是質問:“為什麼收到醫院的通知,你沒有立刻告訴我?你和醫生,到底做了什麼約定,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事實嗎?”
“夏禾你胡說什麼,我騙你什麼了?”程荃有些不自覺地移開眼光。
但也不過隻是一瞬,他又看了回來:“對了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夏禾鬆開程荃的衣角,哂然一笑,顯然擺明了是不信他。
“真的!”程荃坐了下來,掏出一張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遞到夏禾麵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夏禾低頭一看,居然是——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