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行已經到了我的身後,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距離我最多不足三排桌椅,我腳下一陣站立不穩幾乎向前撲倒過去,好在身邊是一個巨大的大理石裝飾可以讓我暫時扶一下穩住身子。
身體裏因為咒術引發的疼痛此時已經更加劇烈,心髒的疼痛像是被纏上了一圈鋼絲網,我動一下,鋼絲網收緊一分,沒走幾步,那網線已經深深勒進了我的肉裏。我疼得全身都是虛汗。
趙君行在我身後喊我,“你若是還想活命,就站在那裏別動!”聲音裏滿是關切,但是經過這扭曲的空間折射之後再進入我的耳朵裏,就像是一句完整的威脅。
我覺得他像是在說隻要我接近季明修一步,就要殺了我。
我後槽牙都快磨掉了,回應趙君行的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若是想要我的命,你拿去就好了,休想再控製我!”
又是一步邁出去,這次我是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借力站穩了,腳下一軟,狠狠跌坐到了地上。
雲淺衣也像是看準了我跌倒的時機,一直在場地中央翻天覆地折騰的她,此時瞬間到了我的麵前,已經破碎的臉上滿是滔天的怒火。
人剛到我麵前腳下還沒有站穩,長出尖銳指甲的手已經高高揚起,帶著殘影朝我的麵門撕裂過來。我的大腦在那一瞬間完全空白,隻是身體出於本能,用盡力氣做了一個後仰的動作,這才驚險地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
我不由得有些慶幸,看來先前經曆的那些生死存亡的瞬間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至少讓我在關乎生命的關鍵時刻多了一種求生本能。這種條件反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練出來的,非多次死裏逃生不能習慣。
我躲過一劫,趕忙半趴著身子向後挪過去,剛挪出去幾步,突然又想到趙君行就在我身後,我如果在這麼躲過去,難保不會虎口逃生又如狼窩。
於是我向後退的動作又硬生生停了下來,僵硬的脖子抬起來直直盯著雲淺衣一步步靠近的臉。
雲淺衣看我抬頭,正好與我對視,猩紅的眼珠裏像是藏著天大的委屈,好像我是害她成了如今這幅樣子的人。
我心裏委屈,但是表麵上卻還要強裝鎮定,我努力讓自己的氣勢看起來不至於那麼狼狽,對雲淺衣道:“你現在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我勸你還是收手,免得死了以後成了孤魂野鬼,連輪回都入不了。”
雲淺衣一聽這話頓時哈哈大笑,笑得眼裏的血淚都留了出來,像是一道刀口,從眼睛到下頜,將她的整張臉一刀劃開。
“死路一條?我告訴你顧湮湮,我死了一千年了,我若是想收手早就收手了,何必在這千年裏費盡心力留著這具身體?要不是為了季明修,你以為我會正眼看你一眼,會跟你在這裏說話!賤人!做夢!”
談判崩了,我也沒有任何欲望和心思再跟雲淺衣再在這裏玩什麼口舌戰。
我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看一眼台上神色不定的季明修和身後惡狼一般的趙君行,最後咧著嘴巴對雲淺衣笑了笑,“做不做夢現在不是你說了算的,再說,你以為我就很喜歡跟你說話嗎?”
前些天受的那些委屈隨著雲淺衣的暴走,也終於打了臨界點。明知道如此頂撞雲淺衣的後果,可是我還是控製不住我自己的情緒。
雲淺衣再次被我激怒,眼看著自己剛剛對我的一擊不成,還給她惹了一肚子火更是沒有要就此罷手的意思。她跟著我後仰的身體猛又上前一步,這次幾乎完全貼到了我的身上,猙獰的目光裏還能看到摻著血的眼淚,緊接著又是一陣罡風由上至下向我襲擊過來。
我眼睛的餘光瞥到了身後驚慌的趙君行,心裏臨時生出一計,麵對著生死攸關的一瞬間,我眼睛猛地閉緊,喊了一聲“趙君行!”
我這一聲喊出來自然不光光是為了讓自己脫險,還有一層目的,就是借助雲淺衣的手重創趙君行。就算是落得個恩將仇報的名聲我也認了,若不是趙君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對他容忍的底線,或許我還真不一定會將這個有些缺德的計謀用在他身上。
果然,這邊趙君行三個字剛剛脫口,身後忽然掀起一把椅子,椅子幾乎擦著我的胳膊向上飛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命中雲淺衣要向我揮下來的手!
我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連忙手腳並用從雲淺衣身邊逃走。而這時,我剛剛所在的位置已經被趙君行頂替。
兩人一時打得不可開交!我也終於可以趁著這個空檔繼續朝季明修狂奔過去。
剛剛上台,距離季明修眼看著隻有幾步之遙了,我的心髒突然又是一陣絞痛!原本鋼絲網一般的束縛因為我這次奔跑速度過快,一瞬間變成了鋼刀。專挑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刺進去。
每一下似乎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