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視線挪回到季明修臉上,知道他應該是看出了我高舉簪子的動作,雖然不知道我這樣做的目的,但是他也一定看出來我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
季明修語氣中透著不容反抗的命令,“別亂來,不要輕易相信萬鬼怨的話!”
我苦笑,我自然知道不能輕易信他,可我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我想要跟季明修在一起,可是這個咒術不除,我永遠都是趙君行的傀儡。
對季明修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把全身的力氣全部聚集到手上,在季明修驚恐的目光中,奮力將簪子對準心髒,之後猛地刺了進來。
瞬間撕裂的劇痛還真不是尋常可以忍耐的,簪子才剛刺進去,我的手就因為本能的條件反射,不能再用力了。而這時簪子才隻是刺進胸腔。我想緩一下再用力,結果還發現我的力氣到此時竟然已經用盡。
明明知道這簪子就懸在距離心髒很近的位置,卻因為劇痛和脫力,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向裏刺進去哪怕一寸。
我心中著急,臉上因為劇痛,表情估計也已經扭曲到極限。
季明修此時像是被我的舉動刺激到了,腳下用力,一路帶著鮮紅的血水,朝我走過來。
我趕緊對他喊了一聲,“你別動!”如果他來了將這簪子再給拔出來,那我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然而季明修又什麼時候是那種聽話的人了。我越是對他說不要動,他腳下的動作反而更快,眼看著距離我還有不到五步的距離,我心一橫,握著簪子的手突然鬆開。就在季明修以為我要放棄而鬆了一下眉間皺緊的一道利刃時,我毫無預兆的向前一撲。
劇痛瞬間加倍,像是同時拔掉十指的指甲,我疼的眼前一黑。
好在最後還是靠著想見季明修的一絲信念,我強撐著自己的意識,沒有在疼痛襲來的同時昏迷過去。
季明修此時已經到了我的身邊,他撈起我已經癱軟的身體,抱住我,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不知所措”這種情緒。
季明修的手在那簪子留在我體外的一小截上徘徊,想拔又似乎在顧慮我會不會因為他將簪子拔出來的這個動作而造成失血過多。
趙君行此時也到了距離我很近的地方,我眼前模糊,可還是捕捉到了他的身形,他像是在跟我說話,我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簪子深深插入了我的心髒,我能感覺到每一下心跳都能牽扯出一陣異物入體的劇痛,但是也很奇怪,雖然疼,可我總覺得這簪子隻是紮到了心髒外圍的組織上,而根據我剛才撲到地上的衝力,它是可以插入更深的。對於它為什麼會停在這裏,我感覺到它似乎是紮到了一層像是結界一樣的東西上。
我本以為趙君行的咒術能讓我心髒破裂而死,那這咒術應該是下在心髒深處的,可當簪子刺進去我才知道,咒術其實就在心髒的表麵。
簪子剛剛刺進去,我就感覺到那種勒進心髒一般的感覺消失了,但是我也不可能收住身體的衝勢,結果弄巧成拙,愣是將那簪子插進了心髒深處,一直到刺進心髒外圍組織,被那層結界攔住。
疼痛越來越深,力氣也一點點從我的身體裏流失,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我雖然傷到了很重要的器官,但是我不會死。
我想告訴季明修我的這種感覺,我不想讓他擔心,嘴巴剛張開,卻隻是嗆出一口淤血,硬是將我的到嘴邊的話給嗆了回去。
身體在我咳血的時候劇烈的動了一下,心髒上的疼痛頓時增大到了我靠意誌也無法壓下去的地步。
季明修的身影在我的視線裏開始漸漸模糊。他慌亂的目光最先消失,然後是手上的來回徘徊猶豫的動作,我最後看到的季明修的動作就是他將我的頭搬正,紅著眼眶仔仔細細看我的臉。
我沒有哭,但是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感覺到臉上濕潤了一片。
我似乎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可我的耳朵裏沒有傳來一絲聲音……
鋪天蓋地的黑暗從各個角落裏襲來,我身體好像越來越沉,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急速下墜。巨大的失重感讓我眩暈得想吐。
就在這時,萬鬼怨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腦海中響起,他的語氣很搞笑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喂!跟你說兩件事。”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我就想知道怎麼可以醒過來。可直覺告訴我,萬鬼怨要說的話,跟我想知道的事情並不是同一件事。於是我想回答他“不想聽”,可最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沒有發出聲音。
結果萬鬼怨便直接當我默許了,繼續道:“第一,算你命大,這麼折騰都沒死;第二……”萬鬼怨故作神秘的沉吟一下,道:“那個簪子果然不同尋常,它果然解除了你身體裏的咒術,不過卻也破壞了你身體裏的另一個東西……”
我腦袋裏嗡的一聲,一聽說身體還有東西被破壞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也顧不得剛才不想聽他說的是什麼了。